文/苏挽夏
1.
九月的蔷薇妖娆绽放，田野里草木枯荣，火红的枫叶铺就的小道上行人缓走，抬手遮眼看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点点斑驳，疏影陆离。
校园里藤蔓蜿蜒攀附在褐红的砖瓦墙上，路过的学生脸上都洋溢着青春飞扬。
沈悦怀里抱着几本书，满面笑颜的穿过长廊拐角，有人从对面疾步走过，砰的一声，书本应声而落。
她皱了皱眉蹲下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抬起头望去，留着板寸头的男生带着几分郝然把书本递给她说，“不好意思啊。”
“是你。”沈悦在看清男生模样的瞬间有些惊讶的开口。
“啊，是你啊，”男生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你在哪个班啊。”
沈悦腾出一只手指向了旁边的教室。
男生的眼里溢出笑意，“这么巧啊，我也是。”
这就是我要讲的这个故事的开始，可这并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沈悦和宋江河是在期末考试的考场上遇到过的，在那个教室的角落里，他坐在她的后面，当然若是仅仅这样的话也不可能会记住的，可当连续四次考试坐在她的身后的都是同一个人时，也算是特别的缘分了。
最后一次考试的时候，做完题目的沈悦透过玻璃的反光看到后面的人端坐着认真思考的模样，有一缕阳光偷偷折射在他的鬓角，给他的侧身踱了一层淡淡的光。
她鬼使神差的转过身去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宋江河，沈悦撇撇嘴不太高兴的转过头去，她还以为他是胡编乱造一个名字骗她的呢。
后来，我曾问过沈悦，“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毕竟在那个荷尔蒙旺盛的年纪，女生们都比较倾心于长的帅气，剪着细碎的刘海，笑起来又有几分邪肆张扬的男生。而宋江河的板寸头在一众男生里面算是中规中矩的，一点儿都不惹人注目。
沈悦托着腮，回头看了一眼教室，轻声说，“大概是喜欢他的笑吧。那么简单纯粹。”
我笑道，“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眼睛里都是有光的。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看到的都是他的优点，你眼里的光芒又会放大他的优点，因此他在你的眼里哪里都是好的。
就像是沈悦对宋江河…宋江河对林嘉嘉…
2.
“宋江河背书啦。”沈悦跑到他桌子对面，假借着检查背书的名义刻意接近，那个时候的她只是懵懵懂懂的被他身上干净纯粹的气息吸引，想要多靠近一些，却不晓得那其实就是喜欢之初的好感。
“晋太原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宋江河很快的背完了全文，无奈的看着她，“我说，班长大人，不要每次都来揪着我啊，我很惶恐的。”
“我乐意。”沈悦故作严肃道。其实她知道他学习不错，毕竟能和她一个考场，人家成绩肯定不比她差嘛，但是她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似乎她每天早上的乐趣就在于此了。
沈悦知道他背书的时候喜欢闭着眼睛，她每次都是抱着书本盯着他看，他的睫毛又密又长，皮肤很白，她有时候都忘记了他背到哪了，可总能在他睁眼的那一刻，立刻摆出正襟危坐的模样。
那一年校园里组织跳舞比赛，男生女生各自站成一排，沈悦就使了个小心眼，站在了宋江河的对面，果然她和宋江河成为了搭档。
起初很多女生都不太好意思把手伸出来搭在男生的手上，可是沈悦不管，她就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率先把手递了出去，倒是宋江河有些拘谨，迟疑了一下才伸出右手把沈悦的手握在掌心。
其实沈悦心里紧张的要死，她只是看起来大大咧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其实这也是她第一次跟男生牵手，她低下头盯着两个人的手交握，他的手也很白呢沈悦想，男生的手掌带着少年特有的稚嫩却也有些过分清瘦的纤长。
他握着她的手，带着她踏步旋转，她在他的手掌下转圈，透过傍晚的晚霞映衬，她觉得他的眉眼十分耐看。
那大概是他们最亲近的一段日子，他会温柔的注视着她，也会在她不小心扭到的时候第一时间去扶起她，急切的关怀她有没有扭伤，手上破皮的位置疼不疼。
那一刻真的像极了传说中的爱情。
只是少年时候衍生出来的好感都太模糊太短暂，可能你一转身就忘了，沈悦也以为自己忘了，所以再后来她面对面碰到他的那一刻，她心里的微微悸动让她自己都觉得讶然。
很长一段时间里，沈悦只能在穿过放学时分挨挤的人群，看到花圃另一边的小道上宋江河踏着脚踏车小心穿行，他的身影掩映在繁茂的松树后面，白色的衣角随着风微微卷起，嘴角边有浅浅的弧度。
3.
故事的发展在于两年之后，校园一角的蔷薇开的愈发浓郁热烈。
沈悦在大厅内的石柱上看到自己的分班名册，她的名字下面印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她拽着我的手激动的说，“宋江河啊，阿语，你看到没。”
有两年了吧，他们一直在不同的班级，连碰一面都是一种奢侈，是怎样的缘分又让他们重新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级，并且成为了同桌的呢。
“看到了，看到了，姑奶奶，你的手劲怎么这么大，都被你捏疼了。”我努力挣来她的手防止手指继续被虐待。
后来回想那个时候，沈悦眼里的笑像是碎了钻一般耀眼，她那个时候肯定不知道后来为了这个笑付出了怎样的心酸难过。
沈悦欢欢喜喜的搬着桌子从一楼移到了二楼，迎面看到宋江河的身影，心里莫名的悸动，她愣在原地有些慌乱无措，抬起一只手理了理耳边被风拂起的一缕长发。
宋江河倒是笑容坦然的走近，还问了她，“在哪个班？”
沈悦回了一个笑，“一班。”
宋江河愣了一下握着桌子另一边笑道，“这么巧，我也是，我来搬吧，我刚把桌子搬过去。”
宋江河帮着她把桌子般到了教室里，他们坐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同桌，她上课打瞌睡的时候，他会用笔悄悄打她的头，在她醒来的时候一本正经的笑着说，我这是监督你学习。
她想，他眼里的笑多了，性格也开朗了许多，可知这两年他过的很不错。
无聊的历史课上他也会偷偷的和她讲话，讲成吉思汗的战绩，李世民的治国，汉武帝的专制，皇太极的多情。他说他很喜欢看百家讲坛，她就去看了，回来在跟他一起讨论。
有时候碰到不同的观点他们也会争执，可是她总能被他说服，他看着他滔滔不绝的讲着那些课本上都没有人物故事，她从他的眼里似乎看到了光芒，吸引了她的关注。
晚自习的时候他会拿出mp4，分她一个耳机，放一些舒缓柔情的歌曲，让她一天下来的烦躁心情慢慢得以平复。
她会在写字的缝隙抬起头去看他，他侧着身子隐没在暗影处，偶尔皱着眉头思考，偶尔奋笔疾书，她的心里隐隐期待着时间能够慢一些，下课铃声能够来的晚一些。
有时候他来了兴致的时候还会在她的课本上涂鸦，会画一些幼稚的卡通人物，她每次嘴上都嫌弃的要死，可是又舍不得撕下。
课间休息的时候，宋江河喜欢把胳膊枕在脸上睡觉，呼吸平稳，眼毛微翘，他的皮肤很白，枕一会就会印出一片红印，太阳从窗户移过来的时候，沈悦会支起一本书在他身前挡住阳光，可在他醒来的时候她又会装作在认真看书。
有一次沈悦身体不舒服，在桌子上趴着，宋江河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小心翼翼的询问，“你的脸好红，你没事吧？”
沈悦虚弱无力的说，“没事，我就是肚子痛，一会就好了。”
过了一会沈悦昏昏欲睡的时候，宋江河把他喊醒，递给她一杯奶茶，滚烫的热度透过指尖烫化了她的心，她看到他有些尴尬的表情，结结巴巴的说，“那什么……没有开水了，我到门口买的奶茶，红豆的，你赶紧喝吧。”
红豆奶茶，是她最喜欢的味道。沈悦有些不明白问，“你干嘛突然给我买奶茶啊。”
他的脸上印上几分可疑的红晕，假装咳嗽了一声说，“不是说喝了热水肚子就不疼了。”
沈悦看着他突然就笑了，小声说了句，“谢谢你啊宋江河。”喝完奶茶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肚子果然不疼了。
那个时候笑容来的多存粹多简单啊，可时光悠悠溜走的更快。
4.
很快到了下学期开始重新安排座位了，他们两个也分开坐了，一个在最左边，一个在最右边，隔着整个教室的宽度。
沈悦望着课本上幼稚的卡通人，莫名的就有些难过。
她的目光穿过整个教室，看到了宋江河。他的旁边还是坐着一位女生，一位很漂亮的女生，一头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眉眼弯弯，水盈盈的瓜子脸，笑起来像是七月盛开的栀子花一样洁净无暇。
沈悦看到宋江河对着女生笑容温和，眼神清亮，仿佛看到一汪池水在阳光下被照耀的波光粼粼。
这个女生叫林嘉嘉，是宋江河的情劫，也是沈悦的心结。
那个年纪喜欢一个人大多都是偷偷摸摸的，藏在心底，自己一个人慢慢品味暗恋的滋味，看着他笑心里跟着笑，看着他难过心里跟着难过。
可是为什么看到他对别人笑也会难过呢。
沈悦不幸是这大多数中的其中一个，她喜欢他，从不肯说出口，只是埋在心底任这份萌芽的种子慢慢发酵成长。
可沈悦心底又带着隐隐的期待，她想他会对着她温柔的笑，他会用手轻轻捏她的脸颊，他会替她出头指责那些说她闲言碎语的人，她想，他大概也是有几分喜欢的吧。
她以为他们都是那种就算喜欢也不会说出口的人。
她甚至偷偷在心底想，一毕业就去告白。
可是她错了。
你以为他不懂感情，只是因为他还没动情。
你错估了他的勇敢，只因错估了自己在他的心上的位置。
4..
后来的两年时间里，沈悦亲眼见证了宋江河喜欢一个人喜欢的有多热烈和深切。
他可以在午休的空隙去寻她说话，他可以在晚自习以后等她一起回去，哪怕他家离得远，哪怕他只手推着单车走在拥挤的人群里，他也会下意识护着被人群冲撞的林嘉嘉。
他甚至可以做到，在明知她谈恋爱的时候依然对她好，又可以等到她分手以后去追求她，在她冷冷淡淡的态度下依然笑脸相迎，在她不肯承认两个人关系的时候努力维持。
原来从始至终不勇敢的那个人是她沈悦，而不是宋江河。
沈悦曾在晚自习的课间问过我一句，她说，“阿语，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呢？”
我抬头望着浩瀚的星海，回她，“自然是有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闪现出一白衣少年的模样，他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眼里总是含有几分不耐的神色。
她说，“阿语你喜欢他什么呢？”
我想了想说，“大概是喜欢他身上的那种放荡不羁的姿态吧。他活的很快活，很潇洒，是我所没有的。”
她伸手摘了片树叶，放在鼻下嗅了嗅，她眼里带笑，“你说的那个人是江辰吧。”
我回头看着她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接着说，“其实江辰对你很好，我们都看的出来，他其实挺在意你的。不像我啊，连个眼神都得不到。”
我笑了笑说，“悦悦，你大概是看走眼了吧，他那个人身边可从来都不缺女朋友的。宋江河可比他靠谱多了，你要是真的喜欢他，那就告诉他，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你喜欢他呢，你不告诉他你喜欢他，又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呢。”
沈悦依旧笑着，眼里似有晶莹划过，她叹了口气道，“大概是迟了。”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她说的迟了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从前见过他对着她温柔的笑，别扭的关心，就错以为那就是喜欢。
所以当后来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难过，看到不舍，看到心疼，她才恍然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就算嘴巴不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他的喜欢从来都是直白而热切的，毫不掩饰的，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可所有人也都不看好。
因为最初的时候林嘉嘉是有男朋友的，并且追求她的人从来就不少，宋江河在一众追求者中算不上最帅的，也算不上最能说的，很不起眼的一个存在。
为什么后来宋江河能追到林嘉嘉，大概是因为贵在坚持，贵在真心。
5.
五月的一天，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衬出一片平静与祥和，月亮的光落在树叶上，落下斑驳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条儿挂在树叶上一般。
教室里却闹腾的像是一锅粥，刚考完试的晚自习总是这样，一群人凑成一堆说说笑笑，程飞突然提议说不如玩游戏吧，众人疑惑问玩什么。
程飞嘿嘿一笑从课桌里掏出一个饮料瓶说，“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你们敢不敢玩！？”
旁边有男生笑嘻嘻的附和说，“玩就玩，这有有什么不敢的。”
“说规则吧。”班长大人开了口，众人都沉默。
程飞把饮料瓶平放转了一个圈说，“把瓶子平放掷圈，瓶口对着谁的方向，谁接受惩罚，每个人轮流转一句，上家可以问下家一个问题，我先开始转。”
大家都屏息凝神看着瓶子，心里都祈祷着不要到自己，瓶子的转速缓慢下来，这第一轮瓶口对着程飞自己。
程飞一脸不可置信嘴里骂了声靠，随即爽快的对着上家说，“你问吧。”
沈悦有些懵，问什么，她都还没听懂规则呢，旁边的女生偷偷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才开口问，“你小时候最糗的一件事是什么！？”
“我九岁的时候晚上做梦找厕所，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床单湿了一半。”
说完众人轰然一笑，游戏继续瓶子传到下一个人手里，几轮下来大家都问着无关痛痒的问题，众人兴致索然，有人提议问一些带有隐私的问题，每个人的心里都心照不宣这个隐私是什么，个个心底都腾起莫名的兴奋。
瓶子再次回到程飞的手中，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水瓶在桌子中间飞速的转着，这一轮瓶口对着的人是宋江河。
他的上家坐着的是班长，众人对着班长挤眉弄眼，班长清咳了一声道，“你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宋江河皱了皱眉头说，“真心话吧。”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
大家异口同声哦了一声，尾调上扬，戏谑的笑。
再来一轮瓶口又指着宋江河的方向。
班长大人继续问，“你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宋江河扫视了一圈众人一脸兴奋的样子，防备道，“我选择大冒险。”
“好。”班长大人漏出满意的笑容道，“站在讲台上跟你喜欢的那个人告白。”
全场忽然静默，每个人眼里都透着八卦，沈悦看了看宋江河一脸尴尬的样子，开口打圆场道，“玩个游戏而已，不至于这么认真吧。”
程飞在旁边接道，“愿赌服输才是大男子气概。不就是告个白，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悦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宋江河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径直走向了讲台，原本喧闹的班级里瞬间安静下来。
安静了几秒钟，只听见他说，“林嘉嘉，我喜欢你。”
沈悦的第一反应是回头看林嘉嘉的反应，林嘉嘉很淡然的回头望着众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笑了笑说，“这是大冒险输了吗！？”
宋江河突然勾唇笑了笑，眼里碎着头顶的灯光，他的声音清晰且响亮，“不，我是真的喜欢你，从你坐在我旁边的第一天起。”
沈悦的心沉了沉，脸色有些难看，没有人知道在宋江河表白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剧烈的疼了一下。
她喜欢宋江河。在这一刻无比清晰的凸现出来。
班里一度陷入狂潮，她的反应只有程飞一个人看在了眼里，他望着台上的宋江河，在看着一脸苍白的沈悦，在无人的角落里自嘲的笑了笑。
最后的结果是班主任突然出现，罚他扫一星期的地，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过后沈悦寻过一个机会问他，“那天明明可以含糊过去，为什么你还去讲台上呢！？”
宋江河反问她，“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那一刻她就明白了，宋江河对她从来都没有生过别的感情，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还不错的朋友身份而已。
她迟了。不在于告白，而在于她没有先一不走进他的心。
后来有人跟沈悦讲人生出场顺序的道理时，她十分不解，他们早认识了三年，同桌相处了半年，为什么却没有先一步走进他的心呢。
因为喜欢一个人是不讲道理的啊。
就像沈悦对宋江河…程飞对沈悦…
6.
“那后来呢？你怎么突然和程飞走在了一起！？”
沈悦说，“阿语，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懂呢，不过是因为大家都能够有个相处自在的身份罢了。”
“我懂，”我看着她说，“我只是不愿意相信果真是那样。我宁愿相信你移情别恋喜欢了别人。”
自从那一次告白之后，宋江河的喜欢从不掩饰，他每天都围着林嘉嘉转，她渴了，他第一时间去给她倒开水，她饿了，他第一时间跑出去买东西，她病了，他旷课在宿舍照顾她。
处在那样的年纪，能够这么真切的去喜欢一个人有多么难能可贵，任是再冰的心也能化成一滩柔水了吧。
所以在林嘉嘉分手之后就和宋江河走到了一起之后。大家跌破了眼镜，可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吧。
可沈悦晓得，林嘉嘉对宋江河远远比不上宋江河对林嘉嘉的感情的。可是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个时候沈悦和宋江河的关系越来越远，甚至走在对面都不再互相打招呼了。她虽心里难受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在后来沈悦就接受了程飞的追求，程飞和宋江河的关系算是还不错，她们四个人也经常一块出去玩。
她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没人能够看破她的心思，可她低估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在意，
他们四个人整日混迹于一起，她的眼神怎么能够逃得过程飞的眼睛。
一次晚上的课间，程飞把她喊出来，很直接的问她是不是喜欢宋江河。沈悦有些惊讶但是也没有否认。
程飞有些难过，“那你当时为什么答应和我在一起呢？”
“对不起。”
“你能不能……”
“程飞，我们分手吧。”沈悦突然说。
忘了他……三个字梗在喉咙里，程飞静静的看着她良久，她眼里的有歉疚，有不忍，唯独没有不舍。他转身就走了，他从她的眼睛看不到自己的影子。程飞其实很喜欢沈悦，即使分手之后却也暗地里对她好。
毕业的时候，聚餐完大家一起去KTV，沈悦踉跄着步伐走在大部队的后面，天空没有一点星光，街边的路灯忽明忽暗，她望着人群里宋江河和林嘉嘉并肩携手的身影，突然就落了泪。
明明说好的，毕业要去表白的，你怎么就不能等等我呢？
程飞注意沈悦停在原地不动，想了想还是走了回去，借着街边昏暗的灯火，看到她眼里的泪光，心脏悠忽一疼。
“沈悦，你没事吧？”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沈悦扑倒他怀里喃喃自语。程飞伸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低低道，“我一直都喜欢你啊。”
沈悦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包厢里了，十几个人挤在小小的房间里放肆豪唱，不顾形象，东倒西歪。她扫视了一圈，不见宋江河和林嘉嘉的身影。
她理了理睡的褶皱的衣襟，出了门，寻了许久才在一个楼道口看到宋江河在吸烟，笨拙的姿势有些可笑，可是她看到的只有心疼，她知道他从未吸过烟。
她几步走上前去，嗅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伸手夺了他的烟，“宋江河，你怎么了？”
“林嘉嘉和我分手了，为什么，我明明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还要离开我呢？”宋江河蹲下身痛苦的抱着头说道。
沈悦有些心惊，心底却又有些窃喜，可看到他的模样又有几分心疼，她小心的蹲下来，小心的捧着他的脸说，“你还有我啊。”
宋江河的眼睛里透着迷惑，神思不明，恍惚中仿佛看到了林嘉嘉那张熟悉的脸。怔忪片刻他紧紧的抱住了身前的身影，不停的说，“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仿佛听到有人回应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顺着记忆中的本能吻上怀中的人，唇瓣有些微凉，他似乎有些清醒，却又不清醒。
程飞寻到这边看到一对相拥人影自嘲的笑了笑，叼了一支烟离开了。
“后来呢？”我问她。
沈悦对着我笑了笑，眉眼间有一丝落寞，“后来啊，我把他带回了宿舍，照顾了他一夜，可第二天他醒来也不过就给了我一句谢谢就离开了。”
其实沈悦也懂得，纵然宋江河在迟钝也该明白她的心意了，所以才会在清醒的时候果然离开，不给她一丝遐想的余地。
“阿语，我真的很难过，你说他为什么从来不肯回头看看我，哪怕林嘉嘉不要他了，他也不愿意给我一丁点的机会。”
“悦悦，以宋江河的为人，给不了你想要的，就只能离你远远的。”
“如果他没有知晓你的心意，也许你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的。”
“可是阿语，第一眼就心动的人，又怎么甘心做朋友呢。”
是啊，怎么甘心呢。
后来宋江河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沈悦。
他们也再也没有见过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