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了,今天外面太阳很大,在家里拉上窗帘却很凉爽,恍惚间回到了那些有暑假的夏天。对呀,从今年起,我将不再有暑假了。
夏天的烈日把到处都照得白花花的,却在我心里镀着一层旧时的色彩,从我心中一直生长着的那颗老树蔓延开来。
我住在二楼,打开我的窗,就能看到它的叶子,能看到日光在叶缝间闪烁。白天大家都在屋子里躲太阳,几乎没人陪它,只有那些孜孜不倦的蝉,在对它宣示着自己的生命力。到了下午六、七点,人们就前前后后出来乘凉了。大人们就坐在老树的围台上话着家常、聊些八卦:最近哪个年轻小伙子谈恋爱了,昨天看到两个人站在顶楼,女孩儿哭着摸他的脸;又是谁的女朋友从外面回来玩,在他那儿住了几天了……孩子们就是一根冰棍标配,玩着一些逻辑不通的角色扮演游戏,我是那些孩子中的一个,每次都主动要求演坏人,然后追着喜欢的男孩子打。
我其实一直不清楚,那是我真实生活过的地方,还是我的想象。小时候确实在一个院子里住过,大人小孩儿也一起玩,但那个院子里有两个老树,而且我也不住二楼,打开窗看不到树叶。但我总觉得,我不久之前依旧还住在那个二楼,打开窗还是有孩子在追逐、大人们谈笑,而实实在在,我是一个挪不动脚的旁观者。
那些画面带着老电影的昏黄厚重,又刻画着民间生活的简单轻快,那种其乐融融常常在我心中升腾起源于人间的暖意,与如今的万家灯火、互不往来截然不同。
这些年的暑假里,在家里看书写字、吃雪糕、睡一个下午……感到安心惬意,如同岁月馈赠。所以今天突然坐下来,没有工作,没有电话,那种感觉又仿佛回来了。现在没有暑假了,这大概是唯一的不同,也是最不情愿的改变。我也不清楚是否真的准备好了。
去年大学毕业,现在工作快满一年,我想我变得不太多。
在客观和理性方面,一直以来,我算是一个思路清晰的人。比如工作,我需要做的事,一定会一条一条理清,然后一步一步做好,时间、计划、预期效果,不允许有差错,一是因为差错会导致太多麻烦,二是要做就做好,不然对不起自己;又比如在不可避免的人际关系上,如果对方身上没有我想学习的点,或者有趣的地方,我一定会在礼节上周全相待,但是绝不会在之外又更多交流。
但归于感性上,我认为不需要太多清晰的计划。把所有的事都放在规定的轨道,不知道将错过多少奇妙的景观。上次去华西看病,虽然结果不佳,但是因为我挂错号无法就诊,医生却破例帮我看了,那种人情味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治愈;我去商场买衣服,没有走进女装店,却走进了一家书店,发现了我到如今都最喜欢的一本书,坐了一下午;如果我每天只做三件事:工作、吃饭、睡觉,那我相信我错过的不仅仅是奇遇,不仅仅是感动,我相信将错过我自己。
人们心中的理想状态都是不一样的,我的理想状态所需要的,就是不要长大,就像我希望那些夏天,不会因为没有了暑假,也从此消失。
我还记得那时候喜欢五月天,就去看《盛夏光年》,就为了听那首歌,从那台老老的放音机里传出来,飘在盛夏的空气里,飘在堆积的作业里,飘在昏黄的灯光里,飘在想留住盛夏的心里……
在盛夏,背心短裤,一身轻松,一身自由。它远走在光年之外,但愿远走的意义,就是让我们把它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