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电影的灵魂在于它的思想,有了深刻的思想表达才能算得上是一部好电影。陈果的这部低成本制作的《香港制造》实在让人震撼,当时陈果启用非专业的演员还是个街头混混出身的李灿森担任男主角实为大胆之举,不过可以肯定的说,李灿森的本色演出的确为电影加分不少。
本片背景定为97年回归前的香港,通过了孩子的视角表现对社会变化以及权力的反叛,批判了无情残酷的社会对人们生活的影响。
《香港制造》将视野定在了几个代表草根阶级的屋村少年的身上。片中的的个体中秋,是一个整天无所事事,厌学,爆炸头,模仿别人做老大的问题少年。在那样一个大的时代背景下的香港,中秋是一个特殊群体的代表。透过他的悲剧,我们可以看到边缘群体的无助以及对社会变化的难以接受和惶惶不安的难以理解,同时折射出了社会的无情冷漠。
中秋,是一个典型的问题少年,厌学,混黑社会,但他心存善良,比如保护阿龙等。而贯穿全片的线索也在于阿龙捡到了两封遗书,带血的遗书铺垫了后面的剧情,也暗示着主人公最后的悲剧命运。
本片的基本色调为黑白,这无疑在时刻提醒着观众片中的人物所处的绝境,在许宝珊自杀时,却运用蓝色来渲染,以及宝珊坠落后流出的纯白的血都是为了证明少女的纯洁与无辜。安排黄永岚撕信这一情节,则是从另一个侧面来反衬社会的无情与冷漠。
宝珊出现中秋的梦中,暗示着社会以及人物对于自身的不肯定不认同,在现实中,那些无助的群体不断遭受着他人的鄙视与欺凌,他们如同孤魂野鬼般被人发现却置之不理。
《香港制造》是游离在亲子与道德、社会之间无声的反抗,在厕所里一个少年拿刀砍伤自己的父亲,发泄自己的愤怒。片中我们也只能从台词中了解中秋的父亲,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以及可以通过画面感受他对父亲的恨,这是对父权的反叛。
片中中秋与阿屏真心相爱,两个孩子的相互怜惜却遭到了阿屏母亲的反对。阿屏的母亲这一角色是在商业化时代的香港下最典型的小市民形象,她是世俗的代表。
所谓对于权利的反抗,则是指最后中秋枪杀荣少和肥陈,这算是一个草根阶级受到压迫后自我意识的最终爆发。暗杀任务的失败,又联系不到荣少,被肥陈派人暗算,中埋伏入院后阿屏因肾病发作而离世,与中秋相依为命的阿龙也被荣少利用,在运送毒品时因不敌一群街头少年,最后被荣少一枪结束了生命。
出院后的中秋彻底绝望,他决定向夺走了他一切的人和物甚至整个社会报复,最后走投无路的他来到了曾经和阿屏阿龙去过的墓地,在阿屏的墓前安静的自杀,告别了他眼中的这个充斥着黑暗,虚伪与背叛的世界。那一刻,他终于理解了宝珊自杀时的心情,如果生存在无止尽的痛苦里,那么死亡就是一种解脱的方式。
另值得一提的是片中的两个配角的刻画非常成功,一个是阿屏的妈妈,另一个是作为黑社会老大的荣少。阿屏的妈妈是一个嗜赌如命的女人,她自私,市侩,巧言令色,从第一次中秋去收款便可以看出这个女人的厉害与狡猾,但是她市侩却并没有使她对女儿的爱丧失,从肥陈去收赌债保护女儿可以看出。
而荣少,一个有头脑,能言善辩的黑社会老大,他可以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那些无知单纯的年轻人为自己卖命,同时他也是一个能跟着时代变化而变化的人物,从他模仿自己的手下CALL机留全名的做法便可以看出,他更是一个自私无情的人物。当阿龙的毒品被抢令他蒙受损失时,他便一枪结束了一个傻子的生命。在他的眼里利益高于一切,别人的命对他来说全是儿戏,中秋也好阿龙也好。到底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他是整个无情社会以及权力的最典型代表。
结尾一群纯真的孩子围在中秋的尸首旁,单纯笑容没有丝毫生与死的恐惧。中秋死在阿屏墓前,红红的太阳升起,广播里充满激情地朗读着“世界是你们的”时,无疑是对世界的巨大的嘲讽。
年轻生命的陨落,社会无情地漠然置之,活着的人谈论死去的人,总会以世俗的眼光去嘲讽他们没有生活下去的勇气。死是胆小鬼的最后归宿,而那些还苟延残喘生存的人又何尝不是一具行尸?在繁华城市的背后,是如中秋这样的少年一般得不到尊重的灵魂。
世界属于你们似乎只是个谎话,现实中,世界从来就没有真正属于过谁。不仅仅只是在香港那个繁华的城市,在这个我们还没来得及接受就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生活中,高楼大厦,霓虹闪烁所制造出来的是大人世界对名利的追逐以及理所当然对亲情的背叛。
《香港制造》是孩子单纯区别于成人世界的无奈反抗以及对淡漠社会无情无义的绝望,一场惨烈的青春以及那些无辜的生命终究无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