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伞,蒙蒙细雨,渐渐的浸湿在伞的顶部,片刻晕开。前方是泥路,我同一书生打了个照面。
我知,又入梦了。
循着模糊的面孔,一步一步往前,只撂下裤脚的泥水。
桥下,有着带着斗笠掌船的老人。清湖,有褐色的鱼在摆着鱼尾,些许老人、小孩、妇人挽着布袱渡上木舟。我只看到他们的眉。雨一滴一滴打在湖面溅起涟漪。如同清朝的剧场。
忽而,却看到一女子带着草帽——延边还嵌着一条粉色的带子,她一袭浅黄色的长裙。 船中坐着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谦谦公子。两人侃侃而谈,如同青春的盛宴。天色为何在他们上空就放晴了呢。女子盈盈一笑,裙角飞扬,男子眸中带亮。
良辰美景奈何天,一切皆是人间喜剧。让我想起,好像徐志摩从前这样描述过剑桥的女子和男子——在桥下湖上的交谈盛欢,还有闪烁的星空。
天色将晚,我收起伞。在湖边捧一涓水,洗把脸。这梦如何能醒。
远处,歌姬空洞飘渺的声音顺着风,卷起我裤脚的沙粒。歌舞升平。我却不愿停留,大概是明白古人所述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处地方还好有落脚的地方。妇人眉目带着笑。为何不惊奇我这身突兀现代的打扮呢。片刻,一壶茶轻轻搁在我桌前。清香。我不喜喝茶,却喝了半壶。
窗外一轮月挂得高高的,眠未深处,被惊醒后一身冷汗。莫名跟着一身黑衣男人快步的往前走。走累了,我喊他,他不理。但快走不动时他会停下来一下又启程。过河,爬山,我一直跟在他后面。我无法知他是谁,可一路跟着他不累。一山一水,长途跋涉,他从未回过头。
可笑的是我一直跟着他,停下来,看着他走,双眼渐渐就氤氲。
无奈我还是要跟着他,却在匆匆中绊到石头,他猛得回过头,拉住我。正午阳光刺眼,我觉得他逐渐在光晕中散开。还是未能瞧见他生得如何。
然后我在一堆人群中扑在躺在地上的奶奶身旁,她的手心发力拽住我:“我好得很!挂念什么。”
等回神,一切恢复平静。我回到了教室,他们身着蓝夹白的校服在我身边像涓涓溪水在流动。手里拿着一卷试卷。数学极差,可是他们愿意教我。桌上还留着他们分着吃但还留给我的蛋糕。一闭眼睁开,却是画室。一手的炭灰,一身的颜料,还有未画完的头像。
镜头快放,一人看着一幕幕在回放:跟着一堆人在搬课桌,一人从我手中夺过厚重的课桌;我从校门口走回宿舍,一人叫住我,我不认识的;一人联系我,你都不承认自己如何好看,那我们班就真没好看的人了……
我眼泪唰唰的流。不知天上宫厥,今夕是何年。
梦醒了。枕边湿了。从前,有一人同我说,你泪痣有五颗。像挥洒的墨汁。泪浅,母亲笑过:“那是你执迷不悟。”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真真切切感受周围,也只能执迷不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