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春节前夕,大城市的火车站,总会聚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们属于无数的远方,他们拥有各自的理想。他们或三两成群,或互不相关。但他们在这里,手里攥着同一列火车的车票。他们的目标是一样的,那就是,回家。
此时,北京市,五环郊区。
穿过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他独自走在一个破旧的胡同里。
地面坑坑洼洼,很不平坦,街上冷冷清清,很少人烟。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大部分人都在家享受着过年的氛围。
〔来电 妈〕
看到母亲的电话打来,他顿了顿,犹豫地接通电话。
“喂,妈。”
“儿子啊,今年过年你回不回来?”
“妈,我…”
“儿子啊,今年妈给你做了很多爱吃的,还给你包了猪肉大葱馅饺子,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儿子啊,今年你婶婶也来,我给你婶婶说了,我儿子现在有出息了,在北京工作啊,北京,国家首都,那是真正的大城市”说着,他母亲嘴角扬起了自豪的微笑。
“你婶婶可羡慕了,她说啊,北京是个了不起的地方,天子脚下的地方,遍地都是有钱人”
“儿子,你听到没有啊”
“妈。”他欲言又止。
“儿子,你怎么了?”
“没事妈,我今年可能又回不去了。”说着他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儿子,你遇见麻烦了?”
“没有,妈。”嘴角微扬,试图用微笑平复心情,不让母亲听出异样。
“只是公司今年任务重,老总说让过年加班。”他加快了语速,显得有些不难烦了。
“妈,我还有事那,回头再说啊。”说着,他挂了电话。
他是一个公司的小职员。不,现在已经不是了。
因为他所在的公司刚刚倒闭,所以公司说公司任务什么的也根本没有 。
他从三线城市考入北京。大学学的金融管理。
可毕业不分配,他空有一身抱负却不得施展。
如今大公司并不缺管理。无奈,他只能在一个小公司工作。
08年那场金融危机之后,到处商业萧条,物价横飞。企业兼并,致使这个不大的公司直接倒闭。
回家,一分钱没有怎么回家?
想起每次回家,都会有大婶询问他的工作,二婶询问他的工资,三姨询问他的对象。每每不尽人意的回答,都会遭到一阵白眼和唏嘘。
他已经三年没回过家了。
〔来电 爸〕
“喂,爸。”
“喂,臭小子,听你妈说你今年又不回来了?”
“加班,你也就骗骗你妈,你能骗得了你老子?”
“小子,我给你说,你妈的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今天是腊月二十九了,你妈这两天就给我念叨你。”
“回来吧,孩子。”
嘀,嘀,嘀~
“喂!这小子,挂我电话。”
此时,他陷入了沉思。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又一个画面。
亲戚的喋喋不休,邻居的背后嘲笑,母亲年迈的身影,父亲的白发苍苍。
想起自己而立之年却一事无成,他陷入了纠结。
点一支烟,灭了,他一口没吸。
再点一支,又灭了,他一口没吸。
一夜过去,遍地烟头。
〔来电 妈〕
“喂,妈。”
“喂。”
“爸?”
“儿子,你妈上午说给你做年夜饭,在厨房晕倒了…”
嘀,嘀,嘀~,听筒里传来无人应答的忙音,但是仿佛已经回答了他什么才是最终的选择。
“儿子?”
此时,他突然想起一句话,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无关。
去你的工作,去你的嘲笑。
妈,我这就回家。
年三十,夜,北京火车站。
每一个家都代表一个世界,此时,来自远方的人们都要重新回到远方,他也一样……
坐在火车上,他打开简书,一字一字敲下了这篇文章。
妈,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