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恰逢奶奶的祭日,携妻带女回老家磕头。因妻女回镇有事,先开车回去。我在处理完老家的事情后再做安排。
此刻,我乘公交车回程……
满目皆是绿色,不禁深为大地生命和季节感叹。
回老家的数天里,父亲安排我移栽秧苗。我看见水稻田里秧苗已经有了一根筷子的高度,而上周回去之时田里还只是刚刚泛着点微微发嫩的绿。
移秧苗的工序说起来也是超级简单:把甲地长得密集的多余秧苗移栽到乙地长得稀疏的地方。有两件事让我非常为难:第一,我不认识籼稻、糯稻秧苗和水草的区别,在我看来它们长得都是同一个样子。另一个就是长时间的耐受性。
好在第一件事父亲帮我解决掉了,选拔密集处的秧苗都是由父亲做好了的。从浓密得翠色欲滴的秧田里下脚淌水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更别说要长时间的猫着腰埋着头进行甄别和选择了。我以为父亲只是个手艺人,没想到也是个种地的好手——我事后夸他,他嘿嘿的笑着,说年轻时候也都干过农活的。只是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我,整天的埋头在田里,一要风吹日晒,二要防着水稻田叶子边缘上的锯齿划伤手腕。所以越是太阳光强烈越是要长衣长袖的穿着。
父亲安排我捎带着他拔好的成把的水草扔到河沟里,池塘里的大小鱼正等着大口大口啃嚼鲜嫩的叶子呢。我手握着一把秧苗,抬腿开始下水田,父亲告诫我一定要穿长裤以防刮伤脚踝表皮。我任由泥水浸湿裤腿,泥浆从我的脚趾甲缝隙里冒出来。耳边流过输灌到田里的水流声音,反复是我血管里流动的血液;天空不时掠过南来掉头准备降落的飞机,那是高度发达文明和科技的腾飞。我埋头寻找着秧田里的空白地方,遵循着母亲教过我的插秧的把式我不回来,把两根秧苗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用力的插进清水淹没着的泥土里面。大多数时候,能够顺利的把秧苗插进烂泥里面,也有时候水下泥土也依然很生硬的,会扎的手指生疼。一开始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有乐趣的,可是一会儿功夫就会觉得又累又热——太阳照着,风微微的吹着,汗流浃背是常有和必须的事情;弯腰驼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姿势让人腰酸背痛,汗水从脸上慢慢渗透出来,不知道是热的还是麻木酸痛引起的,左手里的秧苗夹杂着去年的腐烂未尽的麦秸秆,新旧与生死的生命在手心里握着,带着腐烂也怀着希望。右手经过烂泥的洗礼,也变得黝黑和污浊,手脚指甲边缝里嵌进了黑色的泥线——我开始明白“泥腿子”的由来了,是朴实的庄稼人的标志。
我虔诚地接过父亲传递给我的秧苗,又恭敬的移栽到新的水稻田里去。我在土地面前弯腰驼背屈膝,我从来没有如此的接近土地。我开始明白土地的厚重和博大了。
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走过我的祖祖辈辈的几代先人,如今他们安息和长眠于其中;这片土地养育了世世代代的人们——其中就包括有我。这片静默的土地经历过一番番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