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接,素来臭美的闺蜜咳嗽得一塌糊涂,吞一口冷风就呛得打喷嚏,但这姑娘仍旧死性不改地穿条短裙就在宿舍晃来晃去。
宁一看不下去了,转过头丢她一个白眼,你吃点药滚去睡一觉,捂一身汗好得快啊。
闺蜜苦着脸,我不想吃药,我下午还得去见我们老师谈论文四稿的事呢,吃了药不得犯困啊,不吃。
宁一正值每月心情不好的那几天,加上她似乎从闺蜜那儿过了些小病菌,这几日嗓子有些发疼,鼻子也坏了,听闺蜜用那副沙哑病怏怏的语气推辞,顿时气极,吃个药要了你的命啦?你脑子烧残了吧!还没到12点,你两点去还晚了?
闺蜜刚想反驳一通,张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像样的声音,捏着嗓子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
宁一愈发无语,站起来从小药箱里翻翻找找,隔空丢一袋感冒冲剂到闺蜜的书桌上,然后撇开目光不看她,用硬邦邦的语气说,把这个吃了快点去睡,到一点我会叫你。
我都熬了三天没吃药,按我们老师的说法,7天是一周期,再有四天就好啦,不用……
闺蜜在宁一恶狠狠的眼神下噤声,委委屈屈地坐回自己的位子,认命地倒水冲药剂。
这姑娘每每生病都像迷信一样忍着不吃药,不知道是谁给她灌输的毒思想,看着这样的闺蜜,宁一不由地想起曾经痴迷23的自己,那玩意儿当个心理安慰还不错,真去实践,那早晚得魔怔了。
没有人爱吃药,何况是药三分毒,若是小灾小病,年轻人扛着也能扛过去,仗着年轻么,什么都敢做,但难保老了不会抱怨这儿疼那儿疼。
年末时候,宁一陪父亲购置年货,白天跑了一天,宁一脚底板都快麻木了,晚上一回到家,还没叫苦,就看见父亲躺在床上一边捶他的两条腿,一边抱怨年纪大了身体愈加不好了。
宁一当时没说话,只是折身拿着父亲的杯子到一楼给他冲了杯奶茶。
不年轻了,这是去年父亲挂在口头的一句话,他说这话时语气平平淡淡仿佛是在说别人家的故事,听不出一点儿抱怨的意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宁一听了这话怎么可能不心疼,可安慰的话到嘴边却成了小和尚口中不咸不淡的几句经文。
年轻好啊,遇上小感冒不必吃药,熬着就能过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哪里有什么牵绊顾忌,做错了事借七八个同样年轻的胆子挺着胸膛地强词夺理,做事从来凭冲劲儿,完全不必瞻前顾后,可以信奉很多出色的神人理论,崇尚爱憎分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胡话,喜欢的人事捧得高高的,厌恨的人物摔得稀巴烂,还不担心得罪人,烂摊子什么的总有人收拾嘛,反正不是自己。
这么把自己数落一通,心情反而好了些,也许是因为看到辣自己进步的空间?谁知道呢。
宁一吸吸鼻子,呼吸阻塞的感觉真是太不爽了,比游泳课耳鼻呛水还难受,喉咙也卡了鱼骨似的疼,喝口水都得下好大决心,别说吃饭了,估计得吃个四五天的面,真是枉她长了一颗吃货的心。最不能忍受的是,这糟糕的状况让她完全分不出心思改论文,说好回家前交五稿来着,恐怕得失约了。
药性上来了,宁一眼皮儿跳了跳,待狠狠掐了一下胳膊,才稍微清醒了些,身后闺蜜已经咕噜咕噜一口干了那杯感冒冲剂,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干嘛,宁一摆稳自己想一窥究竟的八卦之心,瞄了一眼时刻表。
整点。
一一,我睡了,你记得叫我啊,别忘了。
宁一嗯一声,等闺蜜爬上床拉好遮光帘睡下,立时像获得赦令一样趴在桌上放空心思发了会儿呆。
生病的日子不好捱啊,可怕的是这样的日子还有三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