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凶手是他?
两人进入房舱后,苏叡检查舱门、窗口和室内家具,小乙则蹲在地毯上,察看尸体。两人动作都是飞快,还不时地停下来,交流一番。
“少爷,从尸体温度判断,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两点左右。”
“小乙,这地毯很有意思,是正方形的,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少爷,房间里只有曲露西一人的香水味。”
“小乙,地板上有两双鞋印带有水渍的鞋印……撞碎的门闩是木制的,很老旧了,地下有很多碎屑。”
苏叡从怀里掏出一副雪白的手帕,在门口地板上轻轻擦拭了几下,递给小乙。
“小乙,除了木屑,应该还有枪口喷出的火药吧?”
小乙把手帕放在鼻子下,说:“是。”
贝特朗船长看着苏叡主仆在案发现场忙活,悄声说:“巴蒂斯特先生,他们似乎很专业,你觉得呢?”
巴蒂斯特昂着下巴,鼻孔朝天出冷气:“他们不过在故弄玄虚罢了。我告诉你,在侦探推理方面,整个东方我只佩服一个人,他法文名字叫阿诺·伊戈尔,外号‘远东之鹰’,在巴黎屡破奇案,轰动欧美的‘童子军的恶魔导师’一案就是他的杰作,我听说他拥有中法两国国籍,还破格获得法国荣誉军团司令官勋章……他是一个强悍的侦探,不,该说他是一个天才才对!”
巴蒂斯特转身瞥了一眼苏叡,继续说道:“这个家伙,肯定是哪家的阔少爷,闲着没事玩玩侦探游戏的那种,只是瞎咋呼而已。”
“哦,原来如此。不过您也不能小看这位苏先生,他的船票可是内政部专人打电话预定的,但有些奇怪,他放着头等舱不坐,却包下了一个二等舱……对了,那个阿诺·伊戈尔你认识么?”
“不认识。那是我偶像,我也很香见他一面,只不过没有机会。从他的手法看,估计这老人家得有50岁了吧!”
两人闲聊时,苏叡带着小乙走出房舱。贝特朗船长瞥了一眼怀表,已经过去了八分钟。
苏叡划了一颗火柴,拢着手抵挡海风,点燃一颗香烟,叼在嘴中,问:“贝特朗船长,请问发现尸体的是谁?”
“是我们资深安全员本杰明,他值早班。”
“早班安全员几点换班?尸体是怎么发现的?”
“早班凌晨两点上班。早上6点多,天色已经大亮,本杰明做下班前的最后一次巡视,他路过露西小姐房舱时,发现观景窗没关,感觉有些不对,就从窗口朝里面张望了一下,却发现露西小姐躺在地毯上,胸口都是血。
“本杰明跑到舱门处,发现舱门从里面闩死了。他只好喊来离现场最近的另一位安全员弗兰克。弗兰克赶到后,本杰明用力撞开房门,进入房舱,可露西小姐早就死了。然后,本杰明守在现场,弗兰克找我报信。”
“本杰明和弗兰克现在在哪?”
“他们两个下班后,就回房舱休息了。”
“请把他们两个都叫来,我有问题要问。”
“好的。”
“另外,为了我和巴蒂斯特先生的赌局更公平,请暂停计时。我盘问两位船员时,再继续计时。可以么?”
“当然没问题。”
不一会,留着络腮胡须、一脸倦容的弗兰克先被带来了。
“弗兰克先生,您和本杰明发现尸体时,舱门从里面闩紧了?”
“是的,先生。”
“您亲眼所见?”
弗兰克摸了摸后脑勺,说:“是。我们到舱门时,本杰明使劲推门,发现舱门一动不动。他就用力撞开舱门冲了进去——本杰明是我们船员中最著名的大力士。”
“昨晚你们巡逻时,天很黑吧?走路会磕磕绊绊么?”
“不会,先生,我们对这艘船很熟悉。”
“嗯,回到谋杀案上。你们进去时,房舱的灯是打开的还是关闭的?”
“是关闭的,先生。”
“门口那两排带水渍的鞋印,是你俩留下来的么?”
“是的,先生。我们怕破坏现场,没敢靠近地毯。”
“谢谢您,弗兰克先生,耽误您休息了。”
弗兰克点了点头,转身下去了。
然后,苏叡来到巴蒂斯特面前,正色道:“巴蒂斯特先生,我想您可以准备致歉辞了。”
“凭什么?”巴蒂斯特像被踢了一脚的猫,跳着脚说:“你还没有捉到凶手呢,而时间只剩下不到两分钟。难道不是我胜算更大一些么?”
苏叡叹了口气:“巴蒂斯特先生,我是好心好意提醒你,怕你一会语无伦次,丢尽了骑士的颜面。”
说话间,本杰明也被带到了现场。他拥有魁梧健壮的体格,留着卷曲的长发和络腮胡须,说起话来粗声粗气。
本杰明朝贝特朗鞠了一躬,说:“先生,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关于露西小姐被杀一案,这位苏先生有话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有话问我?发现尸体的情景我已经说过了……”
苏叡插话道:“贝特朗船长,时间还剩下多少?”
贝特朗低头看了眼表,说:“一分钟。”
“我想我只需要五秒钟。”苏叡把头转向本杰明,“先生,我只有一个问题——一个小学生级别的问题,但您要想好了再回答——您发现露西小姐尸体时,房舱里的灯是打开的,还是关闭的?”
“关闭的,先生。”
“确认?”
“我当然能确认。”
苏叡咧嘴笑了:“好吧,本杰明先生,杀死露西的凶手就是你。”
贝特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怀表,距离十分钟还有五十多秒。
七、灯光的逻辑
围观者如坠五里雾中,面面相觑。
“我?”本杰明指着自己鼻子,脸上现出一丝嘲笑,“先生搞错了吧!我可是卡桑男爵号的资深安全员,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乘客的安全。我怎么可能会杀死露西小姐?”
“是啊,苏先生,本杰明先生在‘卡桑男爵号’工作多年,我也不相信他是凶手……”贝特朗船长也皱起了眉头。
船上保安员杀死乘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媒体是绝对不会放过这种丑闻的……
围观的法国船员们,从感情上都不相信本杰明会是凶手,他们挤眉弄眼,开始起哄:
“不要信口胡说啊!”
“把证据拿出来。”
“这是侮辱!勇者本杰明,和他在甲板上决斗!”
“失败者扔到海里喂鱼!”
巴蒂斯特却一声没吭,捏着下巴,躲在一旁沉思:苏叡为什么把焦点集中在灯光上?现场确实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他努力集中精神,脑中却如同灌了一团浆糊,一时抓不住其中的关键之处。
“本杰明先生,最大的破绽就是灯光。” 苏叡终于开口了,语气平静而自信,“一个很简单的逻辑。诸位细想,露西小姐胸部中枪,一枪毙命,而昨晚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如果凶手站在窗外枪杀了露西小姐,房舱里一定开着灯,否则凶手不可能打得这么准。”
贝特朗船长和围观的船员们都点了点头。确实,昨晚乌云密布,星月无光,站在对面都看不清人的脸。
苏叡继续道:“所以,凶手只能在房间开灯的情况下杀死露西小姐。假设凶手是在窗口杀死了露西小姐,那么露西小姐死后,舱门从里面闩住,观景窗直径只有20厘米,房舱立即成了谁也进不去的密室。灯的开关在床头,谁能把灯关掉呢?因此,在窗外行凶这种假设,在逻辑上是不能成立的。”
巴蒂斯特的思维猛然从浆糊中挣脱,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感觉冷汗正从脊背上滑落。
苏叡继续道,“有人会说,昨晚雷电交鸣,凶手完全可以利用闪电的光亮,从窗口枪杀露西小姐。注意,露西小姐是正面中枪死亡,所以这个手法的前提是:1、露西小姐已经关灯休息;2、露西小姐被叫醒;3、露西小姐在黑暗中走到窗口。发现问题了么?按照常理,就算窗外有人叫醒已经关灯休息的露西小姐,她也应该先打开灯,然后再走到窗口。所以,这个想法也是不合逻辑的。总结一句话,凶手不是在窗口,而是在房间里杀死了露西小姐,然后关掉了灯。”
苏叡的话似乎掸掉了围观者心头上的尘埃,人群中骚动起来,不停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对观众的反映,苏叡很满意。
他继续道:“本杰明先生,你是个好演员,却是个逻辑上的笨蛋。为了掩盖真相,你假装撞开被闩住的舱门,结果暴露了自己。”
本杰明表情变得不自在起来,张开嘴巴,嘴唇抖动了几下,却没说出话来。
“等等……”贝特朗船长插话说,“从露西小姐尸体头部和脚部的位置看,她不像被人从门口枪杀的……”
苏叡用看待笨蛋的眼神看了一眼贝特朗船长,走进房舱,蹲在方形欧式大花地毯前,抓住地毯一角,顺时针旋转90度,曲露西的双脚冲向了舱门……
贝特朗船长瞠目结舌:“你的意思,凶手是在门口开枪打死了露西小姐,然后旋转了正方形地毯,让别人误认为露西小姐是被人在窗口打死?”
苏叡说:“正是。”
贝特朗船长摊开双手,苦笑了一下,说:“苏先生,你还是把推理从头到尾给我们讲一下吧,我还是比较迷糊。”
八、苏叡的推理
“理所应当。”苏叡点了点头,抬手指了下小乙,“这是我的助手小乙先生——”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小乙,这才发现他是个盲人,于是又是一阵惊呼声。
苏叡继续道:“小乙虽是个盲人,但他的触觉、嗅觉都异常灵敏,是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先说案发时间,很多人都知道,人死亡后,尸体温度会随死亡时间变长而降低,房舱温度在18度左右,这个温度下,尸体每个小时体温会下降一度,小乙从尸体的温度判断,谋杀发生在凌晨两点,而不是巴蒂斯特先生所说的上半夜——大家注意,这个时间,恰好是本杰明上班的时间。
“再说作案手法,很多人都知道,手枪顶在人身上射击时,会在死者身体上留下灼烧痕迹;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手枪击发时,枪口会喷出一些未充分燃烧的火药颗粒,并在现场呈伞状分布。我用干净的白手帕擦拭了门口地板的缝隙,通过手帕上的颗粒,确定凶手是在门口开枪——请贝特朗船长保存好这块手帕,这是铁证——门口地板上没有脚印,我想是本杰明行凶时脱了鞋的缘故。
“我想,事件的经过大概是这样的。凌晨两点,负责巡视头等舱的本杰明敲响了露西小姐的舱门。露西小姐不肯给他开门,本杰明一气之下,撞碎了门闩,进入房间开枪打死露西。事后,他旋转了地毯,打开观景窗,让雨水能被风刮进来,再关上舱门,制造密室假象——当时,雷声隆隆,枪声和撞门声,也许还包括露西小姐的呼叫声,都被雷声掩盖了。
“天亮的时候,本杰明当着弗兰克的面,假装撞开房门,给人造成了房舱是密室的假象,反复强化露西小姐是被人从窗口打死的错觉。”
“本杰明关灯的原因,是不想让别的保安员在他之前通过窗口发现露西被杀。万一有人在他之前发现露西,进入房间,他惊心策划的诡计就被揭穿了。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恰恰是灯光从逻辑上揭穿了他的诡计。”
精彩!围观的船员们发自内心的鼓起掌来,巴蒂斯特的脸色却红得像蒸熟了的螃蟹。
贝特朗船长使了个眼色,两名保安员走到本杰明身边,抓住了他的双臂。
本杰明抖动肩膀,挣扎着喊道:“证据!你说我杀人,证据在哪?就算我欺骗了弗兰克,假装撞开舱门,也只不过……只不过是为了显示我很英勇而已!船上有枪有刀的人这么多,怎么能肯定露西小姐一定是我杀的?”
苏叡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光凭刚才的推理,就足以启动法庭对你的审判了……不过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我会给出最关键的证据——是你的袜子!”
“袜子?”
“你为了制造曲露西窗口被杀的假象,进入房舱旋转地毯,打开观景窗。当时已经下雨,为了不留下沾满水渍的鞋印,你一定是穿着袜子进入船舱的——所以,你的袜子底部一定会留下了门闩的木屑或者火药的颗粒!”
本杰明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深深地低下了头,脸色变得灰白无比。
突然,他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都是她不对!哈哈哈,她活该!那个叫曲露西的婊子,是我在港口认识的,我迷恋上她,把大把大把的钱花在她身上,还为她买了头等舱的船票……她几乎把我榨干了。
“可上船之后,我才发现她的荡妇本性。她把我扔在一边,不停地勾引别的男人,一个又一个,比如这个看起来像个正人君子的巴蒂斯特探长……”
巴蒂斯特忙闪在一边,喊道:“住嘴,你这个杀人凶手”。
本杰明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今日凌晨,轮到我值班,我来到她的房舱找她理论。没想到这个贱女人不但不肯给我开门,还洋洋得意地说,有男人肯为她花钱,说明她很有魅力。她还说,床就摆在那儿,有钱就上来,没钱就赶紧滚蛋。我气愤不过,才撞开舱门,开枪打死了她……”
本杰明发泄完了,把脸转向贝特朗船长,深鞠了一躬:“对不起,船长。”
贝特朗先生面沉似水:“本杰明,你真是卡桑男爵号的耻辱——我要先把你关起来,等船到西贡时,我会把你交给警方,我相信你会得到公正的审判。”
两名保安员把本杰明押了下去。
贝特朗船长来到孙璧君面前,歉然道:“孙小姐,刚才是场误会,还请您原谅。这是您遗失的耳坠,请您收好。”
孙璧君冷着脸接过耳坠,说:“算了,贝特朗先生,总算有惊无险。不过我回家后,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叔叔的。”
孙璧君转向苏叡,说:“这次多亏苏先生施以援手,真是太谢谢了。苏先生回上海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开口。”
苏叡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这时,巴蒂斯特背倚着船舷,悄悄地挪动着脚步,打算趁机溜走。
尾声:神探伊戈尔
“咳咳……” 苏叡响亮地咳嗦了两声,说:“巴蒂斯特先生,我们之间的事,似乎还有点什么事情……”
巴蒂斯特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说:“苏先生刚才的推理,实在精彩,让人大开眼界,在这个案子上,我是甘拜下风啊!”
苏叡手摸下巴做沉思状:“仅仅是甘拜下风吗?我记得还应该有点别的什么啊?又或者,我破案的时间超过了十分钟?”
他把脸转向贝特朗船长:“您说呢?贝特朗先生?”
贝特朗船长笑得有些尴尬:“巴蒂斯特先生,愿赌服输,作为法兰西的骑士,你应该向苏先生道歉,并收回你对中国的那一套偏见。”
巴蒂斯特无奈,只好一脸沮丧地来到苏叡面前,就连神气的八字胡也耷拉下来:“苏先生,我正式向您道歉,我收回我对中国人的偏见。”
苏叡点了点头,说:“巴蒂斯特先生总算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我接受您的道歉。”
巴蒂斯特摸了摸脑袋,犹犹豫豫地说:“对了,苏先生,听说你也要去上海?”
“是的。我老家在上海。”
“我这次去中国,是受命到上海法租界当探长。苏先生,您愿意来法租界巡捕房工作吗?薪水方面肯定不会亏待您的。”
“巴蒂斯特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不过巴蒂斯特先生,我有一句忠告,您以后办案时,可要慎之又慎啊,别像今天这样,差点冤枉死孙小姐……上海有些人物,可是恩怨分明,下手很黑的。”
巴蒂斯特的红了脸,干笑两声:“哈哈,哈哈。其实我平时办案还是很靠谱的,今天是不在状态,不在状态,哈哈。”
苏叡一笑,不置可否,说:“我还有一件急事要处理,先告辞了。”
此时,在卡森男爵号一个三等舱内。
“都是你,瞎出主意!要依我的话,我们把耳坠卖掉,或者去敲点钱……现在倒好,不但没有栽赃成功,还闹个人财两空。”阿香埋怨陈三道。
陈三红着脸分辨道:“我还不是想给你出口气?看孙璧君那副傲慢的样子,我真想把她送到牢里呆几天……那个苏先生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没想到这么厉害……多亏他没有追查耳坠这个茬,否则给我们定个栽赃陷害的罪名就完了……”
“嘘……”阿香在嘴唇上竖起一根手指,说“小声点,这事以后千万别提了……”
“你们是在谈论我么?”
舱门一开,苏叡背着手走了进来,小乙在后面跟着。
陈三和阿香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陈三一脸慌张地点头行礼,显得手足无措。
阿香翻了他一眼,赶紧说:“苏先生,您的耳朵可尖啊。陈三正在夸您,说您断案如神,简直是包公在世呢!这次,就连心高气傲的法国人也服了您,还给您道歉呢!真是给我们中国人争气啊!您快请坐,我们这不比您那里,脏了点……”
“其实房舱脏不脏不要紧,心不要脏了就好。”苏叡拣了一个凳子上坐下,小乙垂手站在身后。
听到“心赃”两字,陈三和阿香的脸上都有些不自在。
陈三忙说:“苏先生,您真会开玩笑……”
苏叡一笑,道:“小乙耳朵尖,你们刚才说的,他都听见了。而且,船上大副业已经调查过了。
“孙小姐昨晚在杨光中先生房舱中和他大吵了一架,并把耳坠遗失在杨先生房舱中——我猜是遗落在床铺上,或者某个隐蔽的角落里。今日一早,杨光中没有发现,却被打扫房舱的陈太太发现了。后来上面发生了杀人案,你们为了报孙小姐侮辱陈太太的一箭之仇,故意说耳坠是在曲露西房舱外捡到的,想陷害孙璧君……我说的,都是事实吧?”
陈三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叹着气说:“确实和苏先生说的一样。算了,我去找贝特朗先生自首吧。”
阿香忙拉住陈三,用讨饶的语气说:“苏先生一看就是个好人。请先生看在我们孩子还小的份上,绕过我们这次,我们再也不敢了。如果被船上或者巡捕房知道这件事,我们的工作都得丢掉。”
苏叡摆了摆手,说:“算了,你们都是穷苦人,这事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我没在法国人面前揭穿你们,就是不想让你们陷入麻烦,孙小姐年轻气傲,也该吃点教训……不过,孙璧君毕竟是咱们的同胞,大家都是中国人,就算有点龌龊,你们这样做也太过分了,以后好自为之吧。”
三天后,贝特朗船长接到了巴黎内政部朋友的电报。电报上只有几个字:“经确认,苏叡法文名为阿诺·伊戈尔。请保密。”
贝特朗划了一根火柴点燃电报,扔在烟灰缸中。看着摇曳不定的火焰,他笑了,心想巴蒂斯特输得真是一点儿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