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空像挂上了一块墨色的布，灰暗的看不见一丝光亮。街道两旁橘黄色的路灯在北风的呼啸下摇摇欲坠，寥寥无几的行人都缩紧了脖子走路，嘴张开话还没来得及出口，牙齿就已经开始打架。只好抿嘴苦笑，加紧脚下的步伐，只盼着回家的路能够短一些，再短一些。

冬天才刚刚到来，天就这样冷了。每每这样的天气，最好的就是架起火炉，在熊熊的碳火中印出红扑扑地小脸蛋儿，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紫玥想得出了神，不禁笑出了声。她刚张开嘴，就灌了一嗓子冷气，呛得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眼泪都咳出来了。她用带着手套的手在冰凉的脸上胡乱摸了一下，就加快了脚步继续朝前走去。

不过，就算她步履匆匆，就差跑起来了。可依旧感觉到寒气蚀骨，别人都说她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明明就冻不得，可身上没有一件真正御寒的衣服，除了这双手套，她想不管怎么样，手是不能冻坏的，要不然如何教学生。

只是没想到，请她的这家人，住的这样偏远。走了这么久，还是没看到房屋的影子。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坐车过来了，黄包车也就一个银元的样子。想到一个银元，她觉得心里暖呼呼的，虽然这家人住的远，可报酬着实不少，据说每日五块银元，还管一日三餐。要不然，她也不可能一大早就出门。想到这儿，她觉得脸有些微微发烫。所谓“英雄气短”大概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了。

她的同学都热血沸腾地嚷着要闹革命，可她唯一要紧的事情就是填饱自己的肚子。紫玥想起以前，日子虽然清苦，但一家人在一起，也算和睦，倒不觉得苦。后来父亲去世了，母亲又改嫁了别人。她的处境就尴尬了，不愿意管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喊一声“父亲，”她也过了十八岁了，多少念了几年书，这样的乱世，好多学校都停课了，她出去教教几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一定可以的。”她低低地喊了一声，算是给自己打气。

这个时候，道路一旁枯黄的草丛里蹦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紫玥“啊”了一声，思绪完全被打断。她循着黑影子望去，像是一只小黑狗。她摸着噗噗乱跳的心脏，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瞧见了一幢红色的小楼房。

“大概就是这儿吧？”她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从里面开了，露出一张带笑的，慈祥的女人脸来，看见紫玥，笑意更深“是女子学堂介绍过来的教书先生，程紫玥？”

紫玥看她全无居高临下的样子，心中顿时一阵松快，含笑点了点头。

“快点进来，这么冷的天，怎么过来的？冻坏了吧？”女人一把将她拉了进去，转身关好了大门，拉着她的手快速朝里屋走去。

到了门口，女人打起帘子，笑嘻嘻地说“先生请。”

紫玥有些不太适应，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客气的叫她先生。她心里感激，说出来的话也柔和了不少“不敢当，您叫我紫玥就好了。”她转身微笑了。

“好，紫玥，你先进去，我去准备早餐。”女人动作麻利的将她推进了屋子，转身就走了。

她觉得脸有些发红，是呀，来的这样早，可不就是为了一日三餐吗？

只是这个时候，想什么都是多余的，扑面而来的热浪吹跑了她所有的思绪，果真，她看到了架起来的火炬，和火炉里熊熊的碳火，幸福来得这样及时。

她在心底欢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火炉旁，快速的摘掉手套，将双手放在上面翻来覆去的的烤了又烤，等和蔼可亲的女人端来早餐时，她已经恢复了红润，生机勃勃。

火炉旁铺着软毯子，上面有一方矮矮的茶几，女人将一个早餐盘子放在上面。

紫玥脸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小苹果，她说“您怎么称呼？”

“我是郎府的管家，姓张。”

“张管家，多谢您。我能否先见见我的学生？”她虽然早就对早餐垂涎三尺了，可还是没忘了正事。

张管家看着她，笑了笑“你先用餐，他估计还没起来呢？”

紫玥心中讶异，可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问。

她脱了鞋，坐在柔软的毯子上，喝了牛奶，吃了面包。屋子里暖乎乎的，她摇晃着脑袋，似乎马上就能睡着了。

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沉稳有力，踢踏踢踏地下了楼。紫玥赶紧站了起来，将自己单薄的鞋子穿在脚上，鞋子里的寒气将她的脚又弄凉了。

她想着：既然有管家，那肯定有主人，听这脚步声，还是个男主人。

她正为自己的逻辑推理沾沾自喜，一抬头，差点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是一个男人，头发棕黑，眼睛绿油油的，像一汪春水，身材挺拔，修长，看不出年龄。浑身就裹着一身洁白的浴袍，袍子很长，很结实，他裹得也很严实。但紫玥愣了半晌，还是红了脸，她朝后退了两步，才站定，一时，竟找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少爷，你醒了？”张管家的话从身后传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男人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

“这位是新请来的女先生，程紫玥小姐。”张管家拉过紫玥的手，朝站在炉火旁的郎亦宸说道。

面对这么年轻的男主人，她忽而有些不知所措，说出来的话也结结巴巴“郎先生，我……我是否可以见见我的学生了？”

张管家笑着摇了摇头，郎亦宸抬起头，用一双大眼睛盯着紫玥看。

她不知哪句话说错了，站在那儿，求助似的看着管家，相对于这个高深莫测的少爷，她更喜欢心直口快的管家。

“好了，这是先生，这位就是学生，两位认识一下。”管家将两个人的手拉到一起，郎亦宸使劲儿握了一下，微微一笑，说“请先生多多指教。”

紫玥觉得手心冒汗，看这男人，年龄起码比自己要大点，这怎么教？她本以为这少爷是有孩子的，可，这下怎么办？早知道，就不该吃早餐了，简直是骑虎难下。

她稳了稳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点“承蒙不弃，我倍感荣幸，只是，只是我才学有限，怕是教不了郎少爷……”她话还没说完，郎亦宸就打断了她。

“张婶，我去换身衣服，看先生都挑理了。剩下的，您跟她谈吧。”说完，也不等紫玥反应，就蹬蹬蹬地上楼了。

这下可好，她走也不是，留也为难。

管家走过来，重新捉起她的手，颇为语重心长地说道“紫玥，你可不能走。看得出，少爷不排斥你的。以前我们请了很多先生，男男女女都有，可都不行，少爷谁也不喜欢，连话都不跟人家说。弄得大家都尴尬，你看，你一来，少爷就高高兴兴的沐浴去了，还要更衣来见你。以往，他都是睡得昏天黑地的。所以，张婶求你了，就留下来吧。酬劳方面你尽管提要求，房间我都收拾好了，你要是不愿意，那少爷可怎么办？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也没有……”张婶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紫玥从未见过这阵仗，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有一句话还是触动了她“那就是早就准备好了房间”这个诱惑力太大了。算了算了，都是可怜的孩子，何必互相为难了。

于是，她慢吞吞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好吧！”

“你愿意留下来了？”张婶立马停止了抽噎。

紫玥点了点头。

就见张婶满脸喜色地朝楼上喊着“少爷，紫玥说她愿意。”

这叫什么话，她嘴角抽了抽，听得见楼上传来一阵轻快的口哨声。

2.

紫玥性子活泼，可这个郎少爷却是个闷油瓶，上课的时候永远心不在焉，玩弄着手中的笔，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虽然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紫玥，但她知道，人家看的不是自己。

有一次，为了小惩大诫郎亦宸这个毛病。她还特意提了很多问题，结果人家都能对答如流。弄得紫玥红了脸，心想：这有钱人都闲的发慌。这大半年的时候，她也攒下了些钱，郎少爷这架势，根本不需要她这个老师。很多时候，人家懂的比自己还多。

紫玥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到中秋节的时候，借回家探亲辞了差事，大家都轻松。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位大少爷盯着自己看，有时还莫名其妙地红了眼圈。

每每这个时候，紫玥都会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家伙，别是被女人伤透了心，对自己生出别的别的意思来。虽然郎少爷长得一表人才，可总感觉冷冰冰的。这感觉，紫玥不喜欢。

总算挨到了八月份，傍晚上课的时候，郎亦宸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紫玥早就习惯了，所以她也不在乎，自顾自地讲完了课程。

她心中长吁一口气，站了起来，刚准备上楼。郎亦宸叫住了她“等一等。”

紫玥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早点休息，晚上关好房门。”他停顿了一下，慢吞吞地说道。

紫玥没有动，她知道，对方想说的不是这个。

“快过中秋节了，是不是家里要来客人？我住着不太方便。”紫玥走了几步，重新坐下，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郎亦宸收回了目光“嗯，是会来几位，但不影响。你关好房门就行了！”他站了起来，语气有些颓废。

紫玥觉得莫名其妙，这个男人，真是太奇怪了。

“郎少爷，其实我觉得我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这样白白领薪水，我受之有愧。所以，我打算中秋节前辞工。你看行吗？”

她的话收住了郎亦宸迈出去的脚，他回了头，怔怔地看着她。嗓子似乎有些干涩“为什么？我觉得很好啊！”

紫玥没想到他会不同意，她愣了一，斟酌着说道“一方面呢，我觉得我知识有限，无法继续胜任这份工作。另一方面，中秋节快到了，这是个团圆的日子，我想回家去看看。”

“你没说实话？”郎亦宸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他走下了楼梯，站定在紫玥面前“你要走，是因为你怕我？你觉得我阴晴难测，不好伺候？”

紫玥当真吓了一跳，她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你误会了，不是的。不行的话，我可以再等等，等你找到更好的老师，我再走？张管家……张管家……”紫玥侧身躲开，大声喊着。

没有听到脚步声。

她开始后悔了，这么大个男人，她可是要吃亏的。就说嘛，钱哪有这么好挣的。

她迎上对方受伤的眼睛，笑眯眯地说“我就开个玩笑，我不走了，什么时候你赶我走我再走，好不好？”她走过去碰了碰对方的手，像个苦口婆心的老妈妈。

郎亦宸反手握住她“我永远不会赶你走的。”紫玥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可还是耐着性子说“行，我知道你是个好学生。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教你。”

郎亦宸点了点头“张婶今日不在家，她请假回老家了。”

紫玥的心一下子全凉了。天哪，家里就剩下自己和这个精神失常的男人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稳了稳神，小心翼翼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天色不早了，我我们各自回房。明日，先生给你做好吃的。”她特意咬重了“先生”两个字。就想提醒对方千万不能逾越。

郎亦宸点了点头，蹬蹬地上了楼。

紫玥擦了擦手心的虚汗，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锁紧了房门。

这一晚，她都在梦魇：郎亦宸上了她的床，她踢，她喊，可就是发不出声音，使不上劲儿。冷不丁地，一声刺耳的咆哮声惊醒了她。她坐起来，捂着怦怦乱跳地心脏，侧耳倾听：声音是从郎亦宸的房间里传出来的。要命啊！难道他也梦魇了？听说梦魇久了，会死人的。家里就他们俩，他死了，自己还说的清楚吗？

尽管紫玥怕的要死，可还得去看看。这叫声也太吓人了，简直就是鬼哭狼嚎啊！“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她心中又怕又恨，到了房门跟前，声音突然没有了。

“郎少爷？”她敲门。

没有回应。

“郎亦宸。”她使劲儿推了一把，门没锁，她差点儿摔倒。

屋子里静悄悄的，接着窗外的月光，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郎亦宸。

“醒醒，醒醒。”她也顾不上别的了，直接爬上去摇晃。

对方还是一动不动。

紫玥把手放在对方的鼻子下，呼吸微弱。她一下子慌了神，差点急哭了“你醒醒，你别吓我，行不行？”

郎亦宸根本没有听见一般。

她慌乱中想起了人工呼吸，便摸干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对准对方的嘴巴就下去了。

郎亦宸正在运气调理，中秋节马上要到了。这对他，可是个大劫。

没想到忽然来了一股真气，横冲直撞，让他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他睁开了眼睛，已经是满身的汗水。

“你在干什么？”他问。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吓死我了。”紫玥一下子扑在郎亦宸的怀里，喜极而泣。

郎亦宸僵在那里，忘了要说什么。

紫玥哭够了才起来“我听到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就像，就像我在乡下听到的狼叫声，你刚刚有没有听到？”

郎亦宸心中一凛“没有呀，你起来行不行？”

紫玥红着脸跳下了床。

“你怕就来打扰我的美梦？回去吧！”郎亦宸撑着一口气说。

“别别，你刚在梦魇了。很吓人的，是我救了你。”紫玥讨好的说“你放心睡吧，我不说话了，我知道你需要我的保护。”她坐在地上的软垫子上。

郎亦宸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要不是你，我能这么虚弱？”他依旧懒得计较了“你随便。”

紫玥赶紧说谢谢。

3.

这一晚上紫玥趴在垫子上就睡着了，她的睡相很不雅，口水流的到处都是。可郎亦宸是没有闲心理会这些的，他的额头有汗水不断地渗出来。眉头也拧到了一处，三百年了。难道他们真的是情深缘浅？

天边透出鱼白色时，郎亦宸闭上了眼睛。紫玥起身，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他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样子，忽而有些心疼。曾经的一切在心头翻涌，谁对谁错还要紧吗？不过都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那么多的猜忌，反反复复的折磨。是没有爱了么？不是，是两个没有安全感，不同物种的生物的碰撞，摩擦，总觉得对方是图点什么？可最后，两败俱伤。一个香消玉殒，一个如行尸走肉。

总想找到对方，可找到了，她已经不认得他了。一碗孟婆汤，所有前尘旧事尽消散。

她还是一个平凡的人，而他，彻底成了一个妖怪，在眼下这个时代。或许，她再也不会相信自己了。郎亦宸怔怔地想着，觉得心口生疼。曾经渴望长生，无所不用其极的修炼法术。如今他的模样是普通的人一模一样，可他知道，他的心永远修不成人心。月圆之夜快到了，他抓紧了被角，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楼下想起紫玥温柔的声音“下来用餐了。”她不知为何，竟然不叫少爷了。

郎亦宸松了被子，挤出笑容下了楼。

吃饭的时候，他几次欲言又止。紫玥没抬头，只低头喝面前的一碗汤，没有一点儿声响。郎亦宸盯着她看，她浑然不觉。不知在喝汤还是在想什么，她的神情很专注，以往大家都有说有笑的。眼下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可究竟是什么？又不太好说。

一顿饭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尾声。紫玥收拾碗筷的时候才迎上了对方的目光，她心跳加速，面上却如常“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说完也不等郎亦宸回答，接着道“管家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些什么？”她笑了一下，收走了郎亦宸面前的碗筷，逃也似的跑出了正厅。

上课的时候，她也是眼神游离，没有焦距。幸运的是，傍晚的时候听到了很多人的脚步声，她猜是他的朋友们。顿时松了一口气，镇定自若地说“家里来客人了，你去忙吧。”

郎亦宸站了起来，紫玥想要上楼，被他拦住了“我还没介绍你们认识呢？”

“不用了吧，我就一个教书先生。”她脸色微微发烫。

“认识一下吧”他过来捉紫玥的手，她跳开了“我自己走。”

有一抹红色的影子一阵风似的卷了过来，直接缠绕在郎亦宸的身上“三哥，我好想你！”紫玥往边上挪了挪，瞬间完全清醒过来了。倘若之前还有些想入非非，看着眼前如花似玉，妖孽似的女子，她已经心如止水了。随后进来的还有管家和三个男子，年龄和郎亦宸差不多，面上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微笑。

郎亦宸笑了笑“九妹，还是这么粘人。”他话音刚落，紫玥已经被一只手拽住了，她不得不迎上对方的目光，是刚才那个女子。“她是谁？”紫玥觉得对方的目光很奇怪，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她笑了笑“我是郎少爷家的教书先生，你们叫我紫玥就好。”

“紫玥？其他人都吃惊地看着她。

她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看着郎亦宸。不过，郎亦宸的表情有些奇怪，可他还是微笑着说“可能是重名了吧！”他说的可能，似乎是个肯定句。紫玥没接话，她换了话题“郎少爷有朋友，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说完，她侧着身子，快步走远了。只留下其余的五个人面面相觑，郎亦宸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径自坐在沙发的一头。空气顿时有些奇怪。

吃饭的时候，紫玥借故躲进了花园。家里来了这么几个人，让她觉得压抑，不自在。尤其是那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竟然还带着怨恨。尽管她百分百确定，她们是第一次见面。

这个时候，她强烈地想要离开。在厨房的时候，张管家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很伤她的自尊。弄得她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她觉得莫名的委屈，靠在石凳子上，叹了口气。

“你喜欢三哥？”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紫玥吓了一跳，飞快的转过身去。夜色下，对方的眼睛发着绿油油的光芒。

她本能的后退了几步“这位小姐别误会，我只是个教书先生。从这个角度说，我喜欢我的学生。但，仅此而已。”

“真的？”她走上前，紫玥看着她的眼睛“真的。”随后她说道“今晚月色不错，你慢慢欣赏。”

天哪，她摇着头，快步朝房子走去。眼下，她只想把自己关起来，好好的冷静冷静。反省自己之前有多愚蠢！

客厅里寂静无声，她脱了鞋子，光着脚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锁好房门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作为一位教书先生，她真是太不称职了。

紫玥趴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可脑海里全是郎亦宸，一会儿对着她笑，一会儿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搅得她心神不宁。

只好坐了起来，夜已经很深了，大半个月亮明晃晃的挂在枝头。紫玥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低低喊了一声“啊……”

没想到，她竟然能失眠！开了窗户，朝外面望去，猛然看到楼下站着一个人，穿着单薄的睡衣。她一声惊呼堵在嗓子里。接着那人抬起了头，不是别人，正是郎亦宸。只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紫玥松了一口气，朝他摇了摇手。

郎亦宸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一动不动。

紫玥觉得无趣，拉好窗帘，躲在帘子后面偷偷的朝下看。

站的双腿发麻，郎亦宸还保持这同样的姿势。眼下的时节，天已经很凉了，她不由自主地的下了楼，在玄关处抓了一件衣服。

“该睡觉了！”她将衣服递给他，轻声说道。

郎亦宸不接话，任由紫玥给他穿好了外套。

“走吧！”她去捉对方的手，发现冰凉一片。郎亦宸还是不动，可他开口了“你不喜欢我吗？”

紫玥倒吸一口气，带笑说道“喜欢呀，你长得这么帅，又这么聪明，我很喜欢。”她拉着他的袖子，朝家走去。

忽而她感觉手腕一紧，愣神间已经到了对方的怀里，接着一片冰凉的东西覆盖在她的唇上。她忘记了反抗，直到郎亦宸说“是这种的喜欢？”

她气的说不出话来，涨红着脸望着他。

郎亦宸已经打横抱起了她，因为他看见她光着脚出来的。

紫玥彻底懵了，完全忘记了反抗。直到听到一个愤怒的女人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她才回过神来，挣脱束缚，快速的冲上了楼。

屋外一阵阵哭泣声夹杂着安慰声，紫玥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她一刻也等不了了，摸黑收拾好了行李，睡觉是不可能的呢。

时间不慌不乱地走着，楼下争吵什么，她都听不清楚了。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隐约间看见一抹身影，随后她什么都不知道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