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执(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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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刚过,天边托出一道美丽的彩虹,给清爽的城市添了许多温馨。

听说师院揽月湖内的鱼儿“反”了,六岁的儿子就闹我带他去捕捉。没有捕鱼的舀子,我就带他到市场内去买,转了一大圈子,发现竟没有一家卖这玩意的。儿子很沮丧,回来的路上也不理我了,低着头,只顾自地踢着一块小砖头儿。妻看到后笑了。过了好一会儿,见儿子还没精神,她就入店里,拿出了一挂蚊帐和一把剪刀,又找到了一根铁条。我一惊,问:“你要干啥?”——我丝毫不怀疑她的动手能力,只是觉得太不值了:买一个鱼舀子才五元,卖一条蚊帐却能得三十元!

“给儿子做个鱼舀子。”

“太浪费了。”

“全当给儿子买玩具了。”

“孩子的念想都是一时的,你就不能哄哄他,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她不再理我,用剪刀把好好的一条蚊帐豁开了……儿子兴奋极了,眼睛放射出钻石般的光芒。

“真固执!”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凉柔的风揉皱一湖秋水,又轻抚起岸边柳枝。柳荫下挤满三五成群捕鱼的人们。鱼儿太精了,我和儿子忙活了半天,一只也没有逮到。他倦了,脚步被一只碧绿的大蜻蜓吸引走。

跟随儿子我一路小跑到了操场。午后的阳光暴晒着操场,操场焕发着初秋的热情与活力。它的中间是草绿色的足球场,儿子举着鱼舀子追着蜻蜓跑了进去。四周是赭红色刷着白条的跑道,几十个少年在教练的指导下正在赛跑。他们陆陆续续从我身旁跑过,落在最后的是位戴眼睛的姑娘,她摇摆着,像只肥胖的企鹅。教练时不时地呵斥她,语言中夹杂着嘲讽:“快点!快点!看你多像《龟兔赛跑》中的乌龟……”她大汗淋漓,鼻梁老是架不住眼睛,跑不几步就要往上推一下。她摘下眼睛,用手抹了一把脸,继又戴上。不久,眼睛又老是从鼻梁上滑落,她不得不又摘下它,抹了一把脸,继又带上……如是三番,我知道她患有高度近视,就再也不忍看下去。我把她叫到一边,说她不适宜这样的运动项目,劝他参加一些像打乒乓球那样较轻松些的运动比赛。她听我说完,往鼻梁上推推眼睛,羞涩地笑了,露出一对瓷白的小虎牙:“我喜欢这项运动……” 我想再说些什么,她却扭头跑了。跑不多远,停下来,回头朝呆愣在原地的我挥了挥手:“谢谢你!明天我戴隐形眼睛来……”

“真固执!”我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那只碧绿的大蜻蜓不知跑哪儿去了,儿子垂头丧气,拖拉着鱼舀子从足球场走了出来,一双鞋趟地精湿。我把他带到户外健身场地,那儿有两个铁架躺椅秋千,他爬上其中一个坐着,我就脱下了他的鞋子,放在阳光下晒。他饿了,我在师院超市给他买了一大包法式小面包,他一边吃,一边让我荡他,开心极了。这时,一个胖嘟嘟的女娃和她的妈妈往这边走来,女娃约莫两三岁的样子,一张小嘴玫瑰花蕾怒着。她的脚步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直盯着另一个秋千。噢,原来那上面停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蝴蝶!近了,近了,她猛扑过去……蝴蝶没逮着,她却摔了一跤!她大哭起来,妈妈把她抱在秋千上荡也止不住她的“伤心”。我看不下去了,就同儿子商议要一只小面包。儿子却小嘴一撅,护紧了袋子。我好说歹说直至承诺再给他买一大包,他才从中细心地挑了一只小的给我(其实每个都是一样的)。当我把这只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载着爱心的面包递给女娃的妈妈时,没想到她婉言拒绝了。我以为她是假意推辞,就直接塞给了她女儿,那女儿倒“实在”,用力撕扯起面包来。她火了,生硬地从女儿手中夺过了小面包。女娃大哭起来,比刚才剧烈十倍,她只好抱起女儿离开了这儿……

“对不起。”走过我身旁时,她对我说。

望着她的背影,再看看她放在秋千上的面包,我困惑地摇了摇头:“真固执!”

不久,儿子吃饱了,不愿在这玩了,他溜下秋千,拿起鱼舀子,要去追捕那美丽的大蝴蝶。而鞋未干,蝴蝶呢?恐怕早已飞往天边那道美丽即逝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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