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海边散步,正是盛夏,沙滩上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人群中大多是前来避暑的一家人。在人群中,偶然看见了两个极有特点的人,一老一少,老的不太老,少的也不太少,两人在沙滩上对着三脚架上的手机唱跳着。我是个思想传统的人,对于新生事物总是不太感冒,我知道这老少二人是在搞直播,心中很自然生出了一丝鄙夷之情。
直播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陌生,近些年,几个直播平台的横空出世更是让直播这个词家喻户晓。尤其对于我们这样的八零九零后,可以说是直播的第一批观众,也是最忠实的一批。毕竟,如今已不是那个靠诗集和吉他就能追到心爱的姑娘的年代。可以说,失去了诗词音乐,当代人额度精神世界是贫瘠的。就是再这种精神空白的条件下,直播诞生了,成功的占用了当代人的时间,填补了一丝的空白。直播也便如燎原之火般火了起来。虽说直播如今同以前的电视节目般普及,但谈起直播,大众的印象中无非是一个个打扮妖艳的姑娘们在镜头前前搔首弄姿,抑或是一群脑子进水的人表演一些匪夷所思的危险动作,其在社会上的影响总是负面多于正面的。我也是普通大众的一员,对于直播,鄙夷自然而生。
见到那老少直播,我本是要离开的,但一阵海风从那二人方向吹来,我的思想便彻底地改变了,那海风带来的不仅是海的清凉,还有那如海般壮阔波澜的嗓音。虽说不会唱歌,平时也很少听音乐,但没有人是真正不喜欢音乐的,悦耳的音乐总是令人心旷神怡。我的双脚循着歌声而去,心中对于刚才的鄙夷生出了满满的愧意。老人的确不老,也就是刚退休的模样,年少的也的确没那么少,看起来也得有二十七八岁。老的生长的文静,却声势浩荡,大有气吞山河之势,小的生的粗犷,却声线柔美,有着清新婉约之气。伴着海的气息,随着海的节奏,二人尽展歌喉,时而壮阔如大浪淘沙,时而温婉如幽泉清流。我是陶醉了的,一瞬间仿佛穿越千年,大珠小珠落玉盘,银瓶乍破水浆迸,乐天之情,感同深受。不知觉间,周围已聚满了人,可能都是与我一样,被这二人的歌声吸引而来,人群中既有老少,也有青年,猛然间,一股亲切之感向我袭来,是音乐的力量,将这一群素不相识,身份背景完全不同的人聚在一起。人们跟着旋律打着节拍,比起我,那老少二人更为陶醉,也是见了人越聚越多,二人的心情大好,与周围人互动了起来。人群中不知何时冒出来个辣眼睛的人,一身长袍,一块头巾将整个身体包裹着严严实实,脖子上一指粗的金链子铛啷着,初见还真可能会以为是遇见个沙特的王子,但不需细看便知道,这是那二人的同行,因为他手里也拿了个三脚架,上面摆着手机。沙特男的出现彻底点燃了全场的气氛,人群中不时有人起哄,塔利班、土豪等词都叫了出来,显然,那老少二人也是没有准备,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也是吃了一惊。其实,这才是我印象中直播的样子,装傻充愣,无下限的搞怪。沙特男见着人群起哄,顿时情绪激动起来,老少二人也是识趣的让开了话筒,沙特男唱了起来,本这种搞怪主播都是些跳梁小丑,没有什么才干,直到沙特男一开口,我便知道在我心中存在的是深深的偏见,他唱的很好不亚于那老少二人。
坐在海边,夜已经深了,海浪好像永远不会疲倦似的拍打着海岸。直播的人群散去不久,我的内心却仍沉浸其中。我为我之前对于直播的鄙夷感到羞愧。
世上最难改变的,是内心的偏见。但今晚我改变了。虽然,我仍旧对于这种直播的方式没兴趣,但至少能做到客观的看待这件事。
大众直播能红火是有其必然性的,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想向世界展示自己的梦想,这便是人性,即便其中掺杂了太多的资本,太多的糟粕,但不可否认的是,直播的确为一些被上帝遗落民间的天才提供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鲁迅先生说过,这世间本是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变成了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