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六,轮到我值班,吃过早饭,我漫无目的的各层徘徊。似乎在寻找什么有趣的事物能分散我想家的注意力。走到二层男生宿舍时,我看到月一个人在宿舍里,他刚做完手术后出院不久,坐在轮椅上正在清理书桌上的杂物。他太专注了,并没有发现我就站在门口,我叫了他一声儿,他才猛然抬头,脑袋歪向门口,惊讶地看着我,随后立刻冲我欣喜的一笑,:“李老师?今天您值班呀?”我回答是,并问他可不可以进他屋聊会儿,他说非常欢迎。
我走进他的宿舍,这才注意到,我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因我经常随领导接待前来慰问的人,经常带领他们参观,由于工作的关系,男生宿舍也是经常来的,但每次只是蜻蜓点水。)宿舍里有三张床,每张床上铺的床单、枕套、被罩都是同一颜色,同一规格,看上去非常整齐。每张床正对面立着的也是同样颜色、同样大小的木书桌和木椅子。床与床之间,床与桌椅之间,留有足够行走的空间。
月的床是中间的那张。进门的左侧立着三张储物柜,我便站在门与储物柜之间的空地上。我不好意思在没经人允许就坐在别人的床上。我是有洁癖的,我就不习惯别人坐我的床,所以,我想大多数的别人也和我一样吧。月似乎觉察到我的不自然,便亲切的邀请我:“李老师,您就坐我床上吧,没事儿。”我走近他的床坐下来,目光快速的将屋里扫视了一遍后,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我边看他收拾书桌,边听他跟我闲聊。我问他要不要帮忙,他说他一个人就能搞定。月这孩子干活真是利索,只一会儿功夫,本来杂乱无章的书桌被他收拾得井井有条。
然后,他专注的跟我聊起天来。他的话题特别多,一会儿聊他小的时候,一会儿聊他爷爷,一会儿又聊起他现在的学校。我认真的听着,时而对他提问,时而肯定的点头,时而真诚的称赞他。瞬间,我感觉,他已经把自己塑造成为一名出色的演说家,而我,与其说是他的听众,不如说已然成为他的粉丝。我们沉浸在因聊天而产生的默契,又因默契而制造的这个愉快的氛围里。
聊着聊着,我感觉到有些冷,不经意的抱了下双臂,仰头望见屋角左侧墙上挂着的空调开到只有20度,我无意间吸了口气。月疑惑的看着我,:“李老师,您是冷吗?”“嗯,是有点”我答道,:“不过没关系。”他拿起书桌上的遥控器把空调关掉了,自己则坐着轮椅挪到窗前。窗台上摆着一排多肉绿植,花盆小巧的可爱,有各种颜色,粉色、桔色、绿色、白色,看得我眼花缭乱。
“关掉空调你不热吗?”
“窗户这有风,挨着它坐挺凉快嗒!”
十七岁的他,已经长成一米八的大个儿,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嵌在他脸上那天真的微笑,像天山上盛开的雪莲,无暇而美好。
拥有那种天真微笑的人,如今已然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