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沿着熟悉的小陌晨跑。微微夏风,吹过我的发梢,拂过我的脸庞。
一股浓郁的清香,在我鼻间环绕。
哦!在屋檐下,一棵栀子树,花已开,吐着黄色的蕾,白色的花瓣,芬芳四溢。
幽然清香,韵味无穷,一抹香魂随风而飘,就如那青春年华,渐渐远去。
悄然间,一段尘封的记忆,被推开。在那栀子花开的年华里,绽放,突然又悄悄离去。
1
二零零五年五六月间的某个下午,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但对于老王来说就是一个悲痛的日子。
老王蹲在国道旁,拿出了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而后茫然地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
他在等回家的车。时令已过小满,炙热的太阳,焦灼地烧烤着大马路。当车辆经过,灰尘漫天飞舞。
热浪袭来,他的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也没去管它。他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编织袋。
眼里含着泪,慢慢地与汗水混合。他脑海里又响起了他小孙子,王小小最后的那个笑脸:“爷爷,我看见我妈妈了,我去见我妈妈啦!我想她了,你不要再吵醒我了啊。”
滴滴……刺耳的喇叭声响起,车来了。老王抬起左手臂,用衣袖来回抹了抹双眼和额头,擦干泪水和汗水。
然后他提着那个有点沉重的编织带,步履蹒跚地登上了大巴车。
老王环顾四周,瞄准了一个空档的位置,走到最后一排,坐了下来。
他怀里紧紧地抱着那个编织袋,然后闭上了双眼。
2
两边的房屋、树木、行人,在不断地向后倒退,大巴车颠颠簸簸地不断地向前。
此时老王的脑海里,在医院的情景,如波涛汹涌,在翻滚着。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小孙子吧,我给你磕头啦!”
“老人家啊!你先起来。”医师双手托着王老头唏嘘道“这个小孩,是得了急性病,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如果是昨天你赶到这里,还可能有一丝丝的希望……”
王老头赖在地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唉!老天爷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旁边人的议论声、叹惜声,可惜了,这么一个幼小的生命……
3
时光回到昨天的傍晚。
落日余晖,从破旧的窗户,钻进来。
照着躺在床上王小小的那张苍白的小脸上。
吱呀一声,柴门被推开。王老头捧着一碗熬好的草药进来:“小小,你把这草药喝下去,明天就会好了的!”
他摸了摸王小小的额头,烫烫的。他熬了些麻拐草,地蒲蒲……退凉的。
王小小弱弱地:
"爷爷,爷爷,我昨天放牛回家时,走上那个小石桥时,我看见了一个人影子,她讲,她是我妈妈。
她拉着我,要我一起去另外一个世界耍,她说她在那边想我了。”
王老头此时,心里猛地颤动了几下。农村有个古老的传说:一个人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可以看到那个死去的最亲或最熟悉人的影子,而其他人是看不见的。
王小小自幼就失去了双亲,他父母在他两岁时,就走啦,离开了这个世界,丢下王小小两兄弟。
以后,陪伴在他们身边的就是王老头两口子。
他八岁了啊!正是读书的年纪。但是,边远的瑶山,那时候温饱都难以解决。他把这个机会留给了他哥哥。
他说,他要在家养那头老牛,好去帮王老头犁田,多赚点学费给哥哥读书。
4
老王的思绪,还在飞扬。
突然声音响起:
“到了,到了,坐在后面的那老人家赶紧下车了,别忘记了你的东西哦。”司机在那喊道。
老王迷迷糊糊地,如宝贝似的,紧紧地抱着那个编织袋,下了车朝家里面走去。
此时,天渐渐暗下来,老王回到家,拉开编织袋,露出一个被小绵布扎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老王一层一层地剥开,露出了王小小的身体,可惜已经很硬了,很硬了……
突然,老两口子悲伤、痛苦的哭泣声,从这个小屋飘出……小小的村庄被悲哀的氛围笼罩着,就如那漆黑的夜,慢慢地,慢慢地,往下压。
【结语】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王老头,用锄头背着一个粪箕,带上小小,进了山……
山中的栀子花,已开,淡淡清香,围绕,陪伴着那个空荡荡的粪箕,以证小小之过往。
小村庄中有人说,王小小放牛,经过井头庙,跑去撒尿时,撞翻了祭祀庙祖老爷用的东西,被神灵抓去受惩罚了。
也有人说是她妈妈想他了,或他也想念他妈妈了,他们一起在另外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