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妈妈很安静地睡着，爸爸难得有空，悠然地坐在桌前，翻看一本厚厚的毛笔书法书。
父亲喜书法，常抱本书如捧着一捧精美的花儿般陶醉。
这次变故之前，妈妈常静静地坐在桌旁，似看非看伴爸爸身边。父亲兴起，随手拿几张参差不齐的纸，沾上浓浓的墨汁，齐齐整整或龙飞风舞地写上几页。这些零星的纸张堆积于墙角或纸箱，过一段时间，胡姐就悄悄将散落的纸张偷偷丢进垃圾箱里。在我们回家时，父亲会寻出那些遗落下的纸张，让我们欣赏。我说，我用手机拍下来，给大舅欣赏。爸爸立刻精神抖擞地说，我下次规规矩矩写了，你拍了发给你舅看！我的字没时间好好练，不然。。。嘿嘿。
记得多年前春节前，爸爸买耒几卷红的黄的白的各色纸张，带上墨汁，学着别人去写对联。其实大部分对联都是被他半卖半送的给了熟人了。回家后的那份成就感比赚到钱更开心。妈妈总会笑吟吟地帮忙收拾那些拿回的笔墨纸边附和夸奖着。
只是，母亲的病，让晚年的父亲再也不能安心于研究那些书法了。偶尔闲下耒，依然抱本书法书看看或零星地写上几笔。
我见父亲兴致正高，便打开几幅网上的书法作品给他欣赏品评，没想到他惊喜地指着其中一幅，这个书法我喜欢。爸爸兴致大发，聊到自己的经历，从当老师时漂亮的板书到战斗机地勤机械维修师时笔不弃耘，还给我念一首当上空军机械维修师后写的一首诗。
经年往事，那些青葱岁月的碎片在满面皱纹的父亲额前闪耀着晶莹的光芒。
看着父亲发亮的双眼，我暗自惭愧，我们总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从未能静静地与孤独的父亲握手细语，从未曾去了解父亲的世界，父亲十几年来，独自承担着无人倾诉交谈的孤独，牵着沉默的母亲走向暮年。
孝是什么？孝不是钱与物资的供给，孝不是蜻蜓点水式地探望，孝需要的是对父母的陪伴，是耐心地倾听，是对老去的父母越来越孩子气的包容与理解，是对父母精神世界的关爱与安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