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的北方有这样一个省份，地处燕山和太行山山地，地形南高北低，地貌复杂多样，平均海拔1200米—1500米。其中有一个不大的县城，土地资源丰富，是华北人均土地资源最多的地区，常住人口50万，有“江北水国”之称。

张武常年生活在县城的小镇上，由于家境清寒，父母常年在外务工，家中只有年迈的奶奶和正在读初中的姐姐张瑛，“散养”下的张武整日与镇上的地痞流氓厮混，久而久之荒废了学业，本该像同龄人一样在校园接受文化熏陶的他却早早步入社会，连小学都没有读完。

辍学后的张武更是无法无天，偷鸡摸狗、调戏妇女、聚众斗殴无恶不作，镇上的人在背后都叫他“张赖”。父母每年只有年底回家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除了无奈和气愤别无他法。父亲文化程度不高，是个踏实本分的人，有时实在生气会对儿子大打出手，每当这个时候张武都会夺门而出，扬言总有一天要杀掉他爹！母亲止不住地掉眼泪，她无法理解曾经那个聪明可爱、乖巧伶俐的少年怎会变成今天这样。

因为张武的事，母亲没少嫌弃父亲，她责备父亲没本事：“都怪你，要不是你不会赚钱一家人至于过得这么辛苦么？害得我也要跟你四处打工，给人低三下四，当初让你在镇上开个五金店你偏不听，否则小武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每当此时，张武父亲只能闷不作声坐在院子里的树下抽烟，他恨，恨不能让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恨张武不成材料，恨不得抢银行！奶奶始终躲在屋里，听着儿媳对儿子的谩骂，试问哪个母亲心里能好受呢？

“这个家散了吧！”父亲终于还是忍受不了妻子长期的抱怨，在又一次夫妻俩激烈的争吵过后，掐灭手中最后一支烟，径直走出院门，地下一堆烟头中一亮一灭的火星仿佛在诉说着张家几代人的辛酸……

“你走，你走了就别再回来！你就是个懦夫！”母亲急了，可她又无可奈何。

张武的姐姐张瑛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是懂事听话的好孩子，深知父母的艰辛，每天放学到家第一件事一定是烧柴做饭，每天的晚饭单调得可怜，无非是白粥、馒头配一些昨天的剩菜，可能是炒青菜或辣白菜，也可能是榨菜，如果哪天能吃到猪肉，那一定是上天的恩赐。

“你要不会做饭就别做，是给人吃的么？”张武厌倦了家里单调且清苦的饭菜，从此以后很少回家吃饭。

张瑛想帮助父母劝导弟弟，可她错了，如今的张武怎能听得进半点劝，在他眼里家人反倒成了敌人，而那些狐朋狗友才是亲人！

“以后老子的事你少管，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还是当你们老师眼里的乖乖女吧！”张武当着狐朋狗友的面对着自己的姐姐竟是一番侮辱，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从那以后，张瑛对张武选择敬而远之，再也不见她这个所谓的“弟弟”，只要张武在家，她立马扭头走人。

就这样，张武在镇上过着他的逍遥日子，他有一个“梦想”：在镇上称霸王！

小镇的东面，住着一户家境同样不算好的王家，一家两口，王一和他的母亲。王一在镇上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几年前王一的母亲郝梅在摘菜途中不慎从山坡上滚落，事故没有夺走郝梅的生命，但造成她脊椎骨折合并脊髓损伤从此瘫痪在床，好在受损麻痹的神经自身修复较好，加之王一的悉心照料，郝梅能够下地走路但走不了多远就必须坐轮椅。

事故发生没多久，王一的父亲不告而别，狠心抛弃可怜的母子，在众人的唾骂声中王一渐渐撑起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每当有人问起王一是否恨他的父亲时，他总是一笑而过：“有啥可恨哩，俺相信因果，报应迟早会到”。

王一多年如一日地照顾母亲，帮助母亲做康复训练，也正是在他的细心呵护下母亲的伤情渐渐好转。镇上的人无不被王一的孝顺所感动，时常隔壁的邻居也会来家里嘘寒问暖帮忙干活。

王一在生活上对母亲无微不至，学习上更是名列前茅，在班上是学习委员，他喜欢语文，可能是生活赠予他的经历超越同龄人，他的作文总是既有广度也有深度，经常被老师当作范文在全年级展示，王一的梦想是有朝一日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

王一的生活来源除了依靠县里的低保，还来源于每晚的“生意”。学校和老师知道王一的家境，物质上尽可能给予帮助，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所以王一利用放学后的时间摆地摊补贴家用，即使这么辛苦，日子仍然捉襟见肘。

王一白天上学，放学后先做饭，饭后给母亲按摩，之后还有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到镇上“做生意”，有时生意好能赚个二三十块，有时生意惨淡一晚上卖不出一双袜子，母子二人就这样靠一个月的微薄收入勉强度日。

只要说起王一，郝梅的泪水就止不住地流，她心疼儿子，她认为是自己拖累了儿子搞垮了家，字里行间流露出无尽的自责和自卑。而王一不这样想，他认为母亲能够把自己带到这个世上已是对自己莫大的恩赐，他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和精力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

张武和王一并非特例，他们或许是那个年代的代表，像他们一样的家庭比比皆是。改革开放以来，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日益增长，在经济高速发展的社会，当整体迈着大步走向前的时代，总有被遗漏的布衣草民，就像猪八戒的钉耙，一耙子下去总有缝隙间的土地未被耕种，而这些土地有的仍然肥沃，有的却四分五裂。张武和王一恰好是两种土地的代表。

时间来到2006年12月7日，这是一个平静的星期四。

如今家里只剩张武一人，奶奶几年前暴病过世，张瑛去年考上了太原某知名高校英语系，这是她心仪的专业。张瑛外出读书后父母便更少回家，他们也不想见到狼狈不堪、无恶不作的张武。张武却自在得很，没人管的日子可不逍遥快活？家人在时夜不归宿，如今家人都不在身边，他反倒像乖孩子一样每天回家，不过回家无非是睡一觉，第二天一早便出门快活了，至于去哪没人知道。

这天晚上，张武喝到深夜已是酩酊大醉，在与狐朋狗友分开后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酒精的作用让他无法控制步伐东倒西歪，踉跄着哼着小曲儿，还时不时地回味着方才与弟兄们“高谈阔论”的场景。

不远处，一名身着灰色长裙的姑娘推着自行车慢走在坡道上，原来是链条断了无法骑行，想必这位姑娘也是郁闷不堪。

张武见状大喝一声：“前方何人！”小姑娘先是一惊，然后缓缓转过头看到酒鬼张武，一言不发加快脚步，她可不想和酒鬼产生什么交集。

张武见此情景不由心生歹意，快作几步上前拦住姑娘的去路，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将浓浓的烟雾吐在姑娘脸上，问道：“美、美女，这么……晚了去……哪……哪，要不要……武爷……爷……送……送你回家？”

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一声不吭，转头就要往反方向走。

张武一把拽住尾座，“爷爷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水、水灵的，就让爷送、、送你吧。”脸上的横肉充满淫邪，话语充满挑逗。

“你放开，我要喊人了！”小姑娘急了，害怕了。

小镇一到晚上基本没有人出入，此时已是深夜，路灯明明灭灭，即便是亮灯的地方灯光也是昏暗，此时除了能听到几声谁家的犬吠再无其它动静，这不是安静，是阴森。

听到姑娘说“喊人”，张武来了兴趣，“喊人？你喊，我看谁敢、敢阻止我武爷！喊吧。”

小姑娘越发胆怯，丢下自行车拼命向前跑去，边跑边喊救命，可方圆几里哪有人会回应，即便有人听闻呼救声也不敢贸然施救，毕竟人们“团结”且有“默契”。

张武借着酒劲，看到姑娘跑了越发兴奋，拔腿就追，他享受这种捕猎的快感！

小姑娘毕竟体力有限，不出几十米就被张武扑倒在地，两人连滚带爬翻进路边的田野，这给张武营造了有利的作案条件。

小姑娘挣扎着，呐喊着，可越是反抗张武越兴奋，变态心理作祟下的张武抡起巴掌打在姑娘脸上，禽兽般地撕扯她的衣服，满嘴污言秽语，“今天捡着大便宜了，武爷爷伺候伺候你！”

此时的姑娘已经赤条了，被张武死死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欲哭无泪，只感到阵阵的灼烧。很快，张武感到一阵汹涌，体内涌上一股狂热，他本能地无比凶猛地撞上去，而后僵死般趴在姑娘身上。

事后，张武得意起来，威胁姑娘若是敢报警就杀她全家。做罢，踉跄着满意地扬长而去。

姑娘收拾着残局，本想一死了之，可内心深处最后一丝贞洁告诉自己，罪犯必须绳之以法。犹豫过后，姑娘选择报警。

有多少姑娘遭受过类似的虐行，可又有多少姑娘勇于站出来指认罪犯，世俗的眼光将她们看穿，就好像剥得一丝不挂，而这种具有杀伤力的眼光比真正的赤裸身体更让她们受伤，于是选择隐忍，于是那些邪恶的罪犯仍旧逍遥法外，可女孩们内心的阴影就像梦魇般缠绕始终挥之不去。

次日凌晨，民警将酣睡中的张武抓获并在24小时内对其进行讯问，张武对他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事实清楚证据充分，不久后当地检察院以强奸罪对张武提起公诉，人民法院认定被告人张武犯强奸罪，又考虑其刚刚年满16周岁，因此判处张武有期徒刑一年。

自那以后，这位姑娘便销声匿迹，或许是恐惧被打击报复，或许是想彻底离开带给自己噩梦的人间地狱。

此时的王一已经是县重点高中高二的学生，成绩优异，得到老师的一致好评。多年来王一始终细心照料母亲，即便从镇上到县城有近30里路，母亲和邻居劝他住校，但王一坚持天天回家，为了方便照顾母亲他买了一辆二手电动车，大大缩短了通勤时间。

即使每天辛苦奔波在两点一线之间，但他的学习成绩却丝毫不受影响。班主任告诉郝梅，只要王一能继续保持当前的状态，考一流大学不是问题。

王一的梦想从未改变，课余时间他贪婪地阅读各类书籍，读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品味历史之厚重，读中外名著大家名作体味人间之冷暖，读天文地理鱼虫花鸟感受自然之魅力，开阔眼界的同时学习写作手法，为的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

郝梅为优秀的儿子深感自豪，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瘫痪拖累儿子，她除了赋予儿子生命外无法再给予他更多的物质帮助，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尽可能独立，尽可能不耽误孩子的前程。

于是，她开始在康复训练上下足功夫，尝试下地走更远的路，很多次由于力量掌控不稳摔倒在地，此时只好艰难爬起慢慢坐回到轮椅上，有时实在无能为力只能坐在地上等待邻居发现将她扶起，有几次直到王一放学到家才发现母亲仍瘫坐在地上。王一多次提醒母亲独自在家时不要训练，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告诉她等自己到家后再陪她一起锻炼。

王一的故事感动着镇上的居民，学校听闻此事也发起过两次募捐，还会不定期和镇上的干部一同前往探望郝梅。郝梅告诉王一，一定要知恩图报，现在努力学习今后报答社会。

一年后，张武刑满释放，在监狱里的一年张武不但没有幡然醒悟反而结识了邻村的狱友邓小光、周力等人，他们当年因抢劫罪锒铛入狱，在狱中张武听他们描述抢劫的场面好不热闹，不禁投来羡慕的目光，从那时起张武就下定决心待释放后要干票大的！让他的那些弟兄们对他刮目相看！张武和邓小光几人相约，等大伙出去后相约县城，准备“东山再起”。

释放后的张武野心膨胀，他的目光早已不局限在小镇，他“立志”要做县里的霸王。他以坐牢为荣，在他的认知里，黑道人物不坐牢就不算是真正的狠人。

但是，他没钱，当务之急就是搞钱、搞钱！没有半点技术的他在21世纪根本无法存活，唯一的办法就是偷和抢！于是，他决定从镇上下手逐步将“业务”拓展到县城，只要数额不大、少食多餐就不会被抓，届时再和狱友们相会，他立下了“远大”目标，那就是等狱友释放时要为他们接风洗尘，必须“大操大办”！

他需要“启动资金”，毕竟没有“业务”的时候总要填饱肚子吧。于是想到了多年未见的姐姐张瑛。

拨打张瑛的电话，竟然通了，张武暗自窃喜：好在“摇钱树”没换号码。

电话那端响起熟悉的声音：“你好，哪位？”

“姐，是我啊，张武”。

“找我干嘛？”张瑛立刻警惕起来。

“姐，借点钱，有急用，等挣了钱还你，我需要五千。”张武开门见山，倒是挺痛快。

“我是取款机吗？”，张瑛怒火中烧，“我的学费是爸妈东拼西凑来的，生活费是我靠奖学金换的，哪有闲钱给你？”

“我被关在号里你和爸妈不是不知道，一年来你们有问过我吗？谁来监狱看过我？我的死活在你们眼里就这么无所谓！要点钱怎么跟要你命一样！”张武咆哮道，几近发疯般威胁张瑛，“我告诉你张瑛，你是爸妈生的我也是！别忘了，他们是因为你是个女娃才生了我，老张家还需要我延续香火！你要不给钱我就去你学校找你，让你在同学老师面前丢脸！让他们看看所谓的好学生在家就是这么对待她的亲弟弟的！”

“你，你简直是无赖，你疯了，你敢这样我就报警！”张瑛被逼急了，说罢便挂断电话。

刚从监狱释放的张武对“报警”两个字敏感得很，听到张瑛说报警还挂断电话，张武感觉颜面扫地，认为自己被侮辱了人格，他决定即日出发直奔山西，找张瑛算账！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张瑛平复张武已经来到太原，当张瑛看到张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误以为“见鬼”了，她没想到张武真的会来，此时的张瑛直感到后脊背阵阵发凉。

“姐，我说了，我会来，毕竟我是你亲弟弟，刚从号里出来身无分文，你忍心眼睁睁看着你弟弟受苦挨饿？”张武还真是个谈判专家。

张武的话不无道理，从监狱里释放出来的人员早已被社会边缘化，若有一技之长还算侥幸，可像张武这样没有一丝半点求生技能的人呢？所有人都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他们，在这类人群中，过去的根本过不去，尽管发誓立志早已浪子回头，可污点就是污点，那是此生都无法洗白的劣迹。

“你要多少，五千不可能，我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张瑛心软了，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父母早年离家对年幼的张武关照不够，做姐姐的理应帮助弟弟。

“两千如何？”张武嬉皮笑脸，痞相百出。

“好吧，但是你给我听好，我两个月生活费都不到两千，给你钱是因为你是我弟，我可以帮你一时但帮不了你一世，你要学会独立，要学一门手艺谋生，以后不要再问我要钱了！我也不会再给你！还有，不许扰爸妈！”面对如此不堪的弟弟张瑛百感交集，恨铁不成钢除了无奈又能怎样，只希望他今后少惹事生非。

拿到钱后的张武喜笑颜开，“知道知道，还是姐对我好啊，谢了啊！”

“诶姐，几年不见又漂亮了啊，身材真好哇，有对象了咩？”临走还不忘调戏自己的姐姐，好色的本性就像狗改不了吃屎。

张瑛头也不回径直走回校园。

从太原回到老家后的张武开始了他的黑帮生涯，说是黑帮其实也算不上，无非是召集一些镇上的地痞流氓偷鸡摸狗。至于做县城霸王的“目标”早已抛之脑后。

一转眼时间来到2012年，张武22岁，他意识到自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很自信，在镇上无人敢惹，几年来还练就一番屠狗的技能，以收售狗肉为生，身边还有一群朋友，更何况在镇上还有父母留给自己的一套房，如此优越的条件何愁找不到对象？

恰逢此时，同镇的姑娘燕子引起张武的注意。燕子年芳二十，生得水灵，聪颖贤惠，可惜高考落榜没能去到外面的世界，于是留守家乡和父母一起经营水果店，头两年水果店的营生还算凑合，镇民经常光顾，之后随着电商的发展，燕子拓宽销路开始经营网店，生意日渐火爆。

张武常常假借买水果的名义光顾水果店，目的是为了偷看燕子几眼。“燕子这姑娘俊啊，聪明能干会挣钱，能娶来当老婆岂不美哉。”张武经常这样想，可他却不知燕子早已有心上人，即便没有心上人她又怎会看得上张武？

从年初开始，张武正式追求燕子，陷入单相思的张武误以为这就是爱情，只要有时间就会来水果店或燕子家门口嘘寒问暖，有时还会提两斤狗肉：“燕子，现杀的！拿回去炖着吃！”镇上的人对张武杀狗很是反感：张武收狗有讲究，一定是大型犬，小的不收，用张武的话说小狗杀着不痛快，没肉，性价比太低。而且一定要青壮年的成犬，八、九年的老狗不行。他把收回来的狗在脖子上栓牢圈套，一般是三指粗的铁链或麻绳，之后饿三天，除必要的水外什么都不喂，这叫“空肚子”，目的是让狗把肠胃排干净。三天后把狗带到“屠宰场”，说什么屠宰场不过是在马路边，随便找一个下水道，趁狗不留神抡起铁棍朝着狗头就是一下，再结实的狗挨饿三天也会眼冒金星，哪里经得住这么一棒，瞬间丧失意识倒在路边，此时张武会手握尖刀冲狗的下巴狠戳进去，被疼醒的狗还来不及挣扎，顺势逆时针这么一转，狗下巴瞬间被掏空，狗儿一命呜呼。所以你会发现，躺在路边的几条死狗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下巴处都有一个被掏空的黑洞。屠宰场面太过血腥，镇民始终无法接受，燕子同样反感，怎会接受他送来的狗肉？

燕子不傻，她深知张武的心思，可她绝不会和张武这样的人来往，曾多次拒绝张武的表白，这让张武郁闷不已，郁闷久了就变成愤怒，而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

2012年2月13日，情人节前夕，张武准备了礼物想在午夜零点时分送给燕子，想借此机会浪漫一把，也想最后一次向燕子表白，同意则已，不同意也罢。当晚10点左右，张武来到燕子的水果店，父母早已回家歇息店里只剩燕子一人，看她正准备打烊，张武鼓足勇气向燕子表明来意，希望能用自己的真心打动燕子，而燕子对张武的反感由来已久，多次明确地拒绝过他，可他怎像冤魂般挥之不去呢？

“你走吧，和你说过很多次我们不合适，以后拜托别再找我行吗？”

“你就这么讨厌我？”

“对，我讨厌你，我烦你！”

“我招你惹你了，不当对象当朋友还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张武不解。

“因为你是强奸犯！”说出这句话的燕子感觉言重了。

听到“强奸犯”的张武好像被电流击中一般，六年前的伤疤被燕子揭开，张武感到阵阵眩晕和心慌。这句话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燕子的多次拒绝已足够让他窒息，此刻又被燕子揭穿老底，长期的负面情绪在一瞬间化作愤怒。

“强奸犯是吧？那老子就让你也体验体验被强奸的滋味！”张武野蛮暴力的本性再次显露，就像被照妖镜现了原形。

燕子慌了，想跑出店铺，可为时已晚，张武已经将店铺的门反锁并把灯熄灭，从外面丝毫看不出店里有人。

燕子苦苦哀求着张武，请求他放过自己，此时的张武就像疯狗，精虫上脑的他哪里还听得进什么话，他只想一泄为快！

张武拖拽着燕子，将她强行按倒在地，像六年前的那个深夜，燕子像那位姑娘一样无助，除了求饶和求救别无他法。

“老子得不到的女人谁也别想得到！老子想得到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张武肆虐地发泄着兽欲，燕子抵挡不住张武猛兽般的撞击，像死鱼一般任由摆布，她疼，钻心的疼，深入骨髓的疼。

发泄过后的张武看着一盘散沙般的燕子放声大笑，“给爷记着，以后和爷爷说话放尊重点，这次绕过你，下次小心要了你的狗命！呸！”张武骂骂咧咧，最后还吐了一口痰在燕子身上，“老子怎么会看上你这贱女人？真笑话！”此时的燕子像被掏空的死狗般僵死在地板上，一串泪珠顺着眼角滑过她的脸庞。

张武打开门，正准备扬长而去，不料与燕子父母撞个满怀。原来是因为燕子这么晚还未回家，拨打燕子电话也无人接听，他们担心燕子出事于是火急火燎赶来水果店，未曾想与张武碰面。张武见状撒腿逃跑，剩下老两口和一丝不挂的燕子，这不堪入目的情景让燕子妈当场晕厥，父亲急忙为燕子穿好破烂不堪的衣服，之后在路过的几位镇民帮助下将老伴送往镇医院。

与六年前的情况相同，次日凌晨时分，民警将正在酣睡中的张武抓获，在看守所，张武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而这一次的审讯，张武多了一份“从容”，毕竟是“二进宫”人员，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显得平静很多。

很快，县检察院对张武涉嫌强奸罪提起公诉，经人民法院审理，被告人张武屡教不改，情节严重，最终判决有期徒刑五年六个月。

王一高考那年以全县前十的优异成绩被南京某知名高校录取，汉语言文学专业，十二年寒窗苦读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应有的回报。郝梅激动到语无伦次，所有话语汇集在一起只能用泪水表达，没人比他们更懂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在一次次坎坷中王一用坚定的信念和不屈的意志撑起了被灾难一次次笼罩的家，为母亲撑起了一片蓝天。

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王一做出了一个改变他一生的重要决定：他选择放弃读大学的机会，背后的原因自然是要留在家乡照顾的母亲，他曾经说过，母亲能够把自己带到这个世上已是对自己莫大的恩赐，他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和精力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

听到这个消息的所有人不禁大惊失色，可又不好说什么，毕竟王一的考虑没有错，如果外出就读，剩下瘫痪的母亲只身一人该如何生活？总不能依靠邻居吃百家饭吧？可又暂时没有条件将母亲接到南京陪读，现实问题总归是要面对的。母亲郝梅何尝不知，可她无论如何不能耽误儿子的前途。

王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当然渴望赴宁求学，可这一切光明的未来与母亲的身体相比不算什么，他对郝梅说：“妈，你不用担心我，放弃学业固然可惜但我能考上大学说明我的脑子够用，结果不重要，过程精彩才重要，我留守家乡不代表自甘堕落，即便留在镇上我依然可以实现当作家的理想。好学校，好工作，对我而言都不如你有一个好身体重要！”

此言一出郝梅自然无法再说什么，儿子这样选择有他自己的理由更何况是为了照顾自己，总不能批评他吧，但郝梅仍然苦口婆心劝导王一，“妈这辈子就这样了，妈不期望你大富大贵，只图你身心健康，妈希望你能够做你想做的事，考上大学不容易，你应该去上学，家里的事你不要担心，妈恢复得很好，实在不行请个护工嘛，听话，去上学，别让妈着急啊。”

最终，王一还是留在了镇上，尽管众人都替他感到惋惜，但见他自信满满、自我满足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放弃学业不代表丧失前程，但失去母亲却等于丧失全部，只要自己上进，在哪里都会发光哩。”

现在的王一是镇上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正是在他当年就读的初中教书，学校在听说了王一的故事后颇受震撼，破例招录了学历为“高中”的王一，教授语文学科，王一本人不负众望，几年来年年被评为先进个人，所带班级的语文成绩在全年级名列前茅。闲暇之余，王一会在网上发布文章和小说，颇受网友的喜爱，虽说不是全职作家，但王一始终保持着写作的热情和爱好，也是一种收获和享受。

正如王一所说，上进的人在哪里都会发光。

王一的乐观和积极感动着周边所有的人，就这样，母子二人在镇上相依为命，在王一的打理下生活越来越有起色。

时间来到2016年7月8日，是张武刑满释放的日子。

几年来，镇上的居民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张武的释放让人们不禁担忧，他真的改邪归正了吗？

回来后的张武略显沧桑，服刑期间只有张武的母亲和姐姐张瑛来探视两次，父亲则始终未曾露面。父子间的感情早已淡化，好像对方从来不曾出现在这世上。张武在后来的记者采访中提到过自己的父亲：“他从小对我的教育在我印象里就是动粗，他不善于表达，可能动手才是他唯一表达爱的方式。”

释放后的张武好像有一丝悔改的痕迹，至少他不再偷鸡摸狗，不再聚众闹事，但他培养了新的“兴趣”：观看色情影片。释放后的张武很少外出，他把自己关在卧室，不联系任何人，一待就是一天，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出门觅食，白天的时间就用来睡觉，睡醒后则沉迷女色，他不转发也不出售色情影片，而是独自观赏。

长期沉迷色情内容会导致萎靡不振，张武就是典型案例。他彻底告别往日张扬、狂妄的性格，变得沉默寡言、优柔寡断，神情木讷呆滞。

收售狗肉的营生不再做了，现在的张武以看大门为生。白天在家救赎灵魂，晚上去酒厂看门值夜班，拿着少得可怜的薪水紧巴巴过日子。

时间来到2020年冬天，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北方的冬天树木凋零，百草枯黄，窗外鹅毛大雪，人们发现这一年的雪下得比往年早很多，“看来今年不太平啊”，卖烤红薯的大爷抱怨道。

这天下午，王一请了半天假早早回家，右手捧着一束康乃馨，左手提着一个生日蛋糕，原来今天是11月30日，是母亲郝梅的生日，王一要陪母亲过54岁生日。

“王老师下班啦，呦，过生日呀？”邻居关大姐问道。

“你好啊关姨，今天是我妈生日，请个假早点回来陪陪她。”王一笑着回答。

“你可真孝顺，从小就孝顺，祝梅梅生日快乐啊”邻居叫郝梅一直是梅梅。

王一微笑着点头致意，转弯推开家门便向里走去。

另一边的张武来到烧烤摊，要了一瓶白酒些许烤串，一个人喝着闷酒，今天不知怎的感觉很是疲惫，可能是馋酒了，索性出门改善伙食。

张武喝到一半，一位不速之客坐在他对面，拿起张武的酒杯一饮而尽，张武正要动怒，抬眼发现此人竟是多年前自己的玩伴虎子，当年张武和虎子还有其他几个所谓的弟兄无恶不作，是十里八荒出了名的无赖。

看到故交的出现，张武顿时来了神，“虎子！虎子啊！这些年在哪发财？”

虎子拍拍身上的尘土，翘起二郎腿，点燃一支烟，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年头钱难挣屎难吃，你刚进去的头一年我倒腾海产，没两年赔的一塌糊涂，后来进军房地产，楼盖到一半出了事故闹出了人命，老子也差点把命搭进去。今年开始跟着我姑父做二手车，也是个不赚钱的行当。”说着虎子喝下一口酒，作出难以下咽的表情，继续说：“还是怀念当年跟着你武哥闯荡的日子，逍遥自在，无法无天，想的少睡得好哇！”

张武眼神空洞了，服刑的这些年他根本不知道外界的变化，和老友也断了联系，他早看清人性，平日里称兄道弟，什么过硬的交情，自从栽进号子这群白眼狼没一个仗义的，没一个来看过自己，不过想想也是，这些家伙没一个“干净”的，鼠群怎敢来猫窝啊？

“发什么呆啊武哥，出来就是好事，我还仰仗着你东山再起嘞，喝酒！”虎子先干为敬。

“今非昔比啦兄弟，我现在就想在家待着，江湖是非与我再无干系。”

“给你介绍个好活，镇东头的柳家还有印象不？咱偷过他家的猪崽”，虎子故作神秘，左右张望一阵压低嗓音，“武哥，他家金屋藏娇哇，老柳头的闺女那叫一个水灵，真是人见人爱，听说还是咱镇上少有的大学生哩，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张武明白虎子的意思，这话听着诱人可越想越别扭，不由提高嗓音：“滚蛋，老子是强奸犯不假，但少拿这种事寻我开心！金盆洗手不干了行不行，你发你的财我走我的路，想试你自己试去，哪天让你进大牢体验体验。”

说完张武一口喝下杯中的酒，踉踉跄跄站起身，“账老子结了，喝完麻溜滚蛋”。说完张武便缓缓离去。

“不识抬举，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虎子看向张武离去的背影，心想。

大雪天寒风凛冽，张武跌跌撞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心想回家睡觉可腿脚却不听使唤地朝东边走去。

“有那么邪乎？貂蝉在世不成？要真有那么漂亮看看也无妨。”张武自我安慰道，慢慢向东边靠拢。

涉黄成瘾的张武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长期的精神腐蚀让他的内心扭曲，他不是没有想过像电影里的情节那样染指身边的女孩，但一想到又将大牢伺候便打了退堂鼓。今天在酒精的麻痹下逐渐大胆，所谓“酒壮怂人胆”正是这个道理。

老柳家张武认识，路口左拐第一家就是，但醉酒的张武分不清左右，该左拐的时候却向反方向走去，右转伸手一推门竟迈入王一家中。

此时的王一和郝梅正在庆祝生日，郝梅许愿希望儿子平安健康，前程似锦，两人在一片幸福温馨的氛围中度过母亲54岁的生日。

张武穿过大院晃晃悠悠接近屋子，一脚踹开房门，看到王一和郝梅的他先是一怔，模糊之间无法看清坐在沙发上的是谁，而一旁的郝梅母子着实被吓了一跳，他们认识张武，听说过他的“光辉历史”，王一强装镇定问道：“武哥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串门儿了？”直到现在张武还误以为自己在老柳家，“老柳头，你女儿不错嘛，单身？”

母子二人一头雾水，王一闻到张武身上的酒气便略知一二，他一定是走错人家了。

“武哥，你看看清楚，这不是柳大爷家，我是王一啊。”

“王一？谁是王一？”张武不认识王一也不足为奇，从小到大说来也怪，张武欺行霸市多年唯独没对郝梅母子下手，这次是他们二人第一次打交道。

张武的发问让王一不知如何自我介绍，他绝对不能把自己的情况告知张武，对待这种人不得不防。

双方沉默片刻，张武打破宁静，对王一说：“渴了，你家有水吗？倒点热水。”

尽管王一极不情愿，但实在不敢得罪他，何况此时的张武是酒气熏天的醉鬼，把他惹急了对大家没有好处，索性给他倒杯热水解解酒。

“有，武哥稍等。”王一毕恭毕敬，不敢高声更无法拒绝。

在王一去厨房倒水的间隙，张武看着郝梅，缓缓向她靠近，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强吻郝梅，压抑良久的兽欲终于爆发！郝梅躲闪不及，大声呼救，张武左手按压着郝梅，右手放在她的胸部，可郝梅终究是残疾人，无法像常人一般灵活抵抗，除了上肢拼命推搡张武外只能大声呼喊。

听到母亲的呼救王一感到大事不妙，冲进房门顾不得多想，拿起桌上的汤碗用尽全力砸向张武的背部，被砸中的张武暴跳如雷，转过身对王一拳打脚踢，王一是个文弱书生，哪里经受得起这样的暴击，很快便倒地不起，此时张武并未善罢甘休，用脚踢踹王一头部，一旁的郝梅见状艰难起身，可越急迫越无法站起，从沙发上翻滚到地下，带有央求的哭腔说：“混蛋你住手！别打我儿子！求你别打了，快住手！要打你就打我！”

见王一没有还手之力几近昏迷，张武将目标再次对准郝梅，一边掐着郝梅的脖子一边撕扯她的上衣，郝梅挣扎着，呼救着，哭喊着，可此时此刻怎奈郝梅喊破喉咙都无人回应。张武兽性大发，郝梅的呼喊彻底激怒了张武，他随手抓起餐桌上的蛋糕狠狠塞进郝梅的嘴里，一块又一块，一把又一把，直到郝梅无法出声。此时的张武反而停止强暴行径，站起身解开腰带露出生殖器让郝梅用手握取，张武的要求再次遭到郝梅的拒绝，瞬间一个巴掌就打在她的脸上，郝梅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和灼烧，不等郝梅回神又是一个巴掌呼啸而来，郝梅鼻子出血了，嘴角淤青，强忍着疼痛艰难起身看向倒地的王一，她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保证张武不再伤害儿子她愿意和张武同归于尽。

张武正准备抡起巴掌第三次打向郝梅时，王一突然起身扑向张武，张武一个没防备被扑倒在餐桌上继而摔落在地板上，二人就此扭打在一起。张武毕竟四肢发达，没用多久就占据上风，他拿起沙发上的枕头死死捂着王一的面部，紧接着双手紧掐王一颈部，此时的王一再次失去反抗能力，面色铁青，在张武看来，郝梅的求饶和呼救简直是赛场上的呐喊助威，郝梅越大声张武越兴奋，可张武打得越狠郝梅求饶的声音和力度越大，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王一还剩一口气，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会拼尽全力保护母亲，他仍在试图坐起身，可伤情严重的王一无论如何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张武享受对方的挣扎，享受胜利的快感，看着王一像蠕动着的、待宰的羔羊一般始终不放弃生的希望，一丝歹意掠过大脑，病态般的张武在酒精的刺激下决定做一件更刺激的事，他拿起地下散落的一只筷子，狠狠地扎进王一的颈部，霎那间血光四溅，郝梅看到这一幕便昏死过去，而挣扎中的王一渐渐停止反抗不再动弹。

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王一还想着母亲的伤势，他的痛感已渐渐被麻木取代，闻得到血腥味，就像从小到大和母亲在腥风血雨中相伴走来，能感到颈部一汩汩热流喷洒而出，就像当年满怀热情毅然决然留在家乡凭一腔热血为家乡的教育事业做贡献。过往的一帧帧一幕幕像电影放映般悉数跃然眼前，可为什么都是灰色？不好，就连能看到的现实世界都已暗淡无光，沙发上衣冠不整的母亲，不远处凶相毕露的张武，一切都是真实又虚无缥缈，他想呐喊嘴巴却不听使唤，可能要死了吧，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受，王一丝毫没有感到恐惧，但他舍不得，舍不得离开母亲，舍不得离开校园，舍不得离开家乡。光芒越来越少，直到漆黑，一个年轻有为的生命带着遗憾永远停留在母亲的生日这天。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王一和屋内的一片狼藉，张武终于感到恐惧，醉酒的他已然清醒，面对眼前素不相识的母子二人张武陷入深深的懊恼，他穿好裤子，头也不回逃之夭夭。

发生命案自然是纸包不住火，很快公安机关就接到了镇民的报案，对此次刑事案件立案侦查，不久，经当地检察机关批准，公安机关以涉嫌故意杀人、强奸逮捕了张武，在看守所，张武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2021年5月8日，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市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张武犯故意杀人罪、强奸罪一案，认定被告人张武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强奸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宣判后，张武提出上诉，省高级人民法院经依法开庭审理，于2021年11月6日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并依法报请最高院核准。

经复核确认：2020年11月30日16时许，张武酒后至王一家中，强行撩起王一之母郝梅（被害人，时年54岁，肢体三级残疾）的上衣摸其胸部，同在该屋的王一予以阻止，张武对王一进行殴打并踢踹王一头部致王一昏迷。张武将郝梅按倒在床上，欲与其发生性关系未能得逞。王一醒来后，张武又采用掐颈部、用枕头捂压面部等方式对王一进行殴打，还折断筷子刺扎王一颈部，致王一被扼死。后张武逃离现场。

最高院认为，被告人张武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强行与被害妇女发生性关系，其行为又构成强奸罪（未遂），应依法并罚。张武杀害阻止其强奸犯罪的被害妇女之子，犯罪动机卑劣，手段残忍，情节、后果严重，又系累犯，主观恶性深，人身危险性大，应依法从重处罚。

最高院核准省高级人民法院维持第一审对被告人张武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以强奸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刑事裁定。

一场浩劫就此落幕，众人悲愤之余更多的是无奈。原生家庭的教育方式对孩子的影响巨大，究竟是谁剥夺了张武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他完全可以像大多数人一样过着平常、安逸、幸福的生活，与物质条件无关，在缺乏爱与安全感的氛围中张武只能用暴力掩盖内心的脆弱与不安，这是一场闹剧，更是一场悲剧。

小镇上的恶性杀人事件很快引起媒体的关注，其中一家知名媒体在得到公安机关的准许后对狱中的张武进行了短暂的采访，当记者问起张武对父亲的评价时，他说：“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外出务工，我们很少见面，对父亲我向来是敬而远之，他从小对我的教育在我印象里就是动粗，他不善于表达，可能动手才是他唯一表达爱的方式，可幼时的我不会明白他的苦心，我总是以为父亲不爱我，于是和他作对，只要是他说的我都不听。可到现在才明白父母是爱我的，只是表达爱的方式欠妥。”

“面对镜头有什么话想对家人说吗？”记者问。

半晌，张武眼含泪水缓缓说道：“太少了，真的太少了……”

“什么太少了？”记者问。

“唉，我今年30了，可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却寥寥无几，以前犯事总觉得还有时间，有盼头，还能重见天日，没有生离死别的感觉，可这一次不同，直到宣判的那一刻我才真正醒悟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人犯贱啊，总是在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有的失去能够失而复得，有的失去却只能追悔莫及，从我第一次入狱时就该引起所有人的重视，可家人对我不闻不问，我自己也破罐破摔，才走到今天自我毁灭的地步。爸，妈，姐，如有来世再报答你们的恩情吧！”

说罢，张武缓缓起身，对镜头深深鞠躬。

在结束采访被民警带离审讯室时，张武拜托记者能够看望一下自己的家人，告诉他们是自己的幼稚和无知害了两家人，不求被原谅只求在外面的他们能够照顾好自己。

无数血的教训警示众人法律威严不可肆意践踏，像张武这样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罪大恶极不值得同情，侵害他人的背后是对生命的漠视，对法律的轻视，咎由自取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他像众多死刑犯一样，只有在生命的尽头方能表现出求生的本能，世上不存在后悔药，唯有珍惜眼前、珍爱生命、尊重法律，不要因一时的邪念酿成终生大祸。

而造成悲剧的背后原因是缺乏爱的原生家庭，父母的不恰当教育和缺少对孩子的陪伴是造成悲剧的根本原因，在张武孩童时期犯错时没有引起家长足够的重视，于是从小偷小摸恶化为强奸杀人。人之初性本善，家长赋予孩子怎样的教育和家庭环境将直接决定孩子未来的成长走向，父母作为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恰当的引导和良好的教育责无旁贷！

本小说根据真实事件改编，援引自2022年12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裁定书。

结束语

《救赎》的创作灵感来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官网的中国裁判文书网，根据2020年11月30日真实发生在河北省廊坊市文安县的故意杀人、强奸案改编。看到这则刑事裁定书的瞬间我颇受震撼，怎会有如此穷凶恶极、心理变态的犯罪手段，于是我决定将其改编成小说，一方面表达自我内心的触动，更重要的是希望引起更多人对原生家庭影响孩子成长之路的关注。

故事中，张武短暂的一生是一场悲剧，造成悲剧的原因方方面面，有原生家庭的不幸，有父母不恰当的教育方式，有张武自身的不求上进，有社会不良风气的影响，但不论基于何种背景都绝对不是触碰法律底线的理由。家庭是孩子受教育的第一处所，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家长对孩子的引导和管教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孩子未来的人生走向，某种意义上说是对全社会负责的表现。无数案例中的犯罪分子都是由于家庭原因导致，降低犯罪率很大程度上应关注家庭教育在其中的作用。

我来自单亲家庭，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给予我足够的安全感和满足感，就像故事中的王一，在王一心中母亲占据着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为何看完刑事裁判书的我颇受震撼，是因为我将自己带入到案件中，如果一个劣迹斑斑的醉汉闯入家中欺辱母亲，换作是我势必同样殊死相搏，我相信任何一个子女在面对这种变态行径时都会奋起抵抗。张武的变态犯罪心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放眼全社会又貌似不足为奇，毕竟在如今高压的社会环境中变态者比比皆是，这是一个社会问题，也是一个家庭问题，是需要所有人共同思考并给出正解的问题。

文中，我通过对比的手法刻画了年轻有为的王一和误入歧途的张武，温暖幸福的王家和冰冷落寞的张家，善于引导的郝梅和一味指责张武的父亲，同在张家生活的张武和张瑛都有不同的结局；另外在对比中也有相同之处，例如同样是家境贫苦的两家，两家人生活在同一个小镇上等，但最终各自的发展和结局都不相同，这正是小说中的矛盾冲突。在写作过程中，我一直在不停思索如何让张武和王一产生交集，毕竟最后的落脚点是张武和王一母子的冲突，直到最后才想到通过张武旧友虎子搭桥，诱导张武前往柳家，因张武醉酒而误入王家的办法，这样顺理成章双方产生交集最后爆发矛盾。

而张武先后三次强奸妇女的情节同样是根据裁定书而来，在裁定书中写道“2006年12月7日因犯强奸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2012年2月13日因犯强奸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六个月，2016年7月8日刑满释放”的字样，要想引出张武侮辱郝梅的情节且需要引起读者共鸣则必须事先描写前两次张武犯强奸罪入狱，而前两次作案的细节在裁决书中并未提及，只能完全依靠自我发挥改编，强奸事实是真，而故事情节与真实事件有出入请勿当真。通过描写前两次张武的犯罪行为是要向读者传达这是一个十恶不赦、屡教不改的人物形象，预先让读者在心里对张武埋下痛恨的种子，为最后强奸郝梅未遂和杀王一的情节作铺垫，读者的情绪会在最后的高潮中被点燃从而引起共鸣。同时，前文塑造的王一是一个孝顺、懂事、上进的人物形象，郝梅则是无私奉献的母爱形象，并描绘出王一与郝梅的和谐关系，同样是为最终母子二人不幸的结局埋下伏笔，传达给读者的信息是：如此善良质朴的母子竟被张武所害，不禁发问“好人真的有好报吗”？增加对郝梅母子惋惜的同时进一步加深对张武的憎恨。

每一个经典案例都以血的教训不断警示着众人，从中或多或少能领悟为人处事的态度和方式，希望诸如此类的悲剧不再上演，也希望每一个善良的人都能够被温柔以待，更希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能够早日落入法网！

再次申明，本文中的故事情节有夸张、虚构成分，与事实有一定程度不符，切勿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