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儿童文学研讨会复盘记录
复盘者:李迪
【时间】2019-07-15下午2:30-5:30
【地点】老墨书馆
【主题】儿童文学的虚与实
【主持者】陈诗哥
【主讲人】李迪等
【参与者】余爱成、刘尚江、严爱慈、麦芽、刘海龙、张绪华等深圳作协、评论家协会、作家、出版人、阅读推广人等二十余人
【书目】托尔金作品研究
创作者的经历与童年的意义
现实世界通往托尔金虚构世界的秘密小径
《开始写吧!非虚构文学创作》的作者雪莉·艾利斯在序言中说:“大作家的作品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各种传记和回忆录的变体。”如果这些变体中也包含虚构世界的话,用来说明托尔金的创作之源,也未尝不可。为了能更好的了解托尔金创作的灵感之源,我整理了托尔金从出生至离世大约101条现实与虚构世界的对应,以便我们沿着托尔金现实世界的草蛇灰线,一探虚构中土世界宏大叙事中似曾相识的来源。
环节一:记忆的虚与实
年幼的托尔金,曾跟随母亲一起前往非洲探视银行家父亲,在非洲长满了干枯杂草的花园里,尚在学步期的托尔金惊扰了一只巴掌大小有毒的大蜘蛛,蜘蛛毫不客气地把毒液扎进小托尔金的身体,事后,托尔金回忆起童年往事,能记忆起自己哭哭啼啼跑进房子,他的保姆沉着的帮他吸出毒液,但对蜘蛛却印象全无。然而,这只蜘蛛却屡屡出现在他的作品中。中土最早期吞噬了世界之光的古代生物昂哥立安,还有《魔戒》中佛罗多和山姆进入魔多后在黑暗隧道中遇到的那只大蜘蛛,就是她的后裔尸罗。
父亲过世之后,托尔金的母亲带着他和弟弟搬到了英国伯明翰一侧的索尔洞居住,宁静舒适的乡村生活,成了他后来霍比特人居住的夏尔的原型。儿时偷蘑菇的经历、磨坊主儿子“食人魔”的绰号,住所旁的烟囱和高塔,都纷纷出现在《魔戒》和《霍比特人》的叙述中,形成了现实世界与虚构世界奇妙的联结。
科林·杜瑞兹在《魔戒的锻造者——托尔金》中说:“在托尔金的一生中,他的经验——通常相当普通——不断地给他的想象注入养料,然后再进入他的小说。”于此可略窥一斑。
环节二:语言的虚与实
自幼童的那只大蜘蛛起,家门前的磨坊与池塘,路边经过的旅店,庸常生活的点点滴滴,都仿佛印刻在潜意识中,等待着被某个关键的词语或情景唤醒。
在托尔金进入爱德华国王学校求学期间,他们一家又搬到了伯明翰市中心居住,在街巷的后面,是一道铁路的路堤,当时正值工业革命的高峰期,来自一百多公里外南威尔士采矿区的的火车经常呼啸而过赶往欣欣向荣的工业区。托尔金经常被火车两侧陌生的地名吸引:布莱恩朗达、默埃迪、南蒂格洛,这些地名给了幼小的托尔金充满了想象的空间,在1971年BBC的访谈中,托尔金说,他的故事总是从一个名字开始的。这些陌生的地名和语言,正是他写作最大的灵感源泉。
由此可见,中土浩大世界的起源,似乎都得益于托尔金对语言敏锐的感知力以及对语言表达质量的追求,对此C.S.刘易斯的评论堪称一语中的:通过扩展我们的经验,阅读可以扩大人类——这就是词语的力量。
在凤凰农场期间,读到基涅武甫创作的8世纪诗歌《基督》中 “埃伦代尔,最快活的天使,给人类送来了中土!”他立刻被埃伦代尔的名字迷住了,它将他带回了“遥远的古代英国”,使他为之“销魂荡魄”。此时他已断定,每种语言都将自己的神话建构到了语言之中,一种没有语言的神话,或是没有神话的语言,都是不可想象的。他是在被相信,或者至少一度被相信是真实东西的意义上,使用“神话”概念的。这是一种语言承载着的特殊的世界观。
环节三:创作的虚与实
在魔戒的创作期间,满怀忧心的托尔金乘火车前往苏格兰圣安德鲁斯大学做一年一度的安德鲁·兰讲座,他想告诉那些成年人,只将童话视为琐碎的、只适合儿童的,无论对童话还是儿童,都有失公平。而他也正踌躇满志地试图用一个全新的故事类型来阐明一种支撑好的童话过世和幻想故事的结构,以证明童话值得认真关注。
在这场讲座中,他告诉观众,童话就是幻想,允许它的听众或读者从他们有限的经验细节走向“俯察时空的深度”。成功的童话是次创造,是幻想的终极成果,而成功的童话作者制造了一个你的头脑可以进入的“第二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讲述的东西是“真的”:它符合那个世界的法则。也许,这可以解释为何他不遗余力的在故事之外创造一个根本不必存在的中土世界,即在于他所想要营造的某种“真实”。
这重真实不仅有他现实生活与感受的投射,也有故事结构意义上的自洽,或者说,这些故事本身是抛却了个人身份之后回归人性的本真,至此,个人的经验将不复重要,主人公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具有了更强的普适性。用刘易斯的话来说就是:在阅读伟大的文学作品时,我成为了千百人而我仍然是我。我超越了我自己,而永远不会比此时更像我自己。
因此,当我们梳理了托尔金日常生活的琐细,并与他的作品进行对照,我们会发现庸常生活本来可以带给我们的意义。如果我们也能敏锐的觉察,沉浸于自己的感受,发掘自己的兴趣并持续地练习,那么在这个看似固若金汤的现实中,我们依然能够找到虚构的文学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