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无处不在。它就像空气,氤氲着,每个人的过去和现在。
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孩。
她上学早,个子又小,是名副其实的“小”女孩。在每个年级,都是第一排,没有例外。因为小,总是不断沐浴在大家的爱里。
那时的学校,经常有劳动。外出义务植树,似乎每年都有。她小小的个子,似乎还不到铁锹的一半。她小小的力气,似乎能拿动铁锹就不错了。骑着车子的大军出发了,同学们都意气风发,能出去干点活,是兜风的快事。疯狂地骑,任衣服呼啦啦的在风里响,身后就鼓起了帆。破旧的车子,在颠簸的土路上叽里呱啦地歌唱,同学们的谈笑声在风里飘扬,一直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她是不敢撒风的,个子跟车子差不多高,一不小心,就会趴的。到了目的地,看车子就成了她的专属职业。其实,就是傻乎乎的站着、看着。看着他们,连玩带干,一会跳到挖好的树坑里,一会蹦出来。看着他们流着汗,在土里劳动,仍然笑声震天。看着他们你追我赶,尘土追着他们跑。看着他们,让一棵棵树苗,稳稳地站立在风里,向他们致意……没有人去跟她计较,为什么她去看车子。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一小屁孩,只能被照顾。
黑黑的晚自习,厕所里没有灯,虽有顶棚,也是窟窿眼睛的。地上更是坑洼不平,尤其是晚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近视眼的她,一不小心,一脚踩到茅坑里,一阵哀嚎,紧接着一阵叽里呱啦的出谋划策,终于她被姐妹们驾着,出来。有人拿着那只臭鞋,去压井那冲刷,脏东西不是很多,鞋又是革的,冲起来还容易些。直到干净的鞋穿到她的脚上,她们才作罢……再细节的镜头似乎有些模糊,但那只鞋依然清晰。
逢上下雨,更是难缠的事情,尤其于小小的她。那时的校园,都是土路。一阵雨,就脚底沾泥,一只只脚胡乱地在泥里踩,整个校园瞬间就成了猪圈。如果只是走路,还好些。俩人相互拽着、搀着,就不至于滑倒。但把车子弄到门外,又成了大工程。走一步,就拿棍子杵一下;再走,再杵;那厚厚的泥简直就像狗皮膏药,牢牢地贴在挡泥板的内侧。使劲杵,棍子折了;再找一根,接着杵。短短几十米的路,往往需要很长时间的跋涉。他们,有时,两个人一个抬车头,一个抬车尾,直接把车子架起来,三步两步,就把车子运到了门口。她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直到轻松的跨上车子,冲他们笑笑,离去。
住校,难免头疼脑热。她感冒了,鼻子囔囔的,头沉沉的,有点睁不开眼。因为怕耽误上课,就一直坚持着。那时的学校没有医务室,就算去最近的门诊,也得告假骑车去。她也懒得去拿药,也许挨挨就好了,她这样安慰自己。那天,头晚自习,同桌告假回家了,说去拿点东西,一会回来上课。当教室的灯亮起时,同桌回来了。她不知道同桌回家还拿来了什么,只看到三片白加黑清晰地躺在她的桌子上,“赶紧吃了吧,挺管用的”,那双眼睛很大也很亮,闪着真诚的光芒。这是世界上最甜的药,她心里说。
小小的她,当时,似乎很不懂事。也许连谢谢也不曾说出过,甚至都忘记了她们(他们)的名字、她们(他们)的模样。但她知道,(她们)他们不是出于要感谢才去帮她,而是出于心底的善良和纯朴。那份纯,那份真,其实,一直在她内心最深处熠熠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