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指 色 魔 (之一)
刘晓松 著
一
金色的初秋暖阳洒满广袤的黔北大地,农村山坡上梯田式的黄土地上,玉树临风的玉米结起了滚圆的玉米棒子、孤芳自赏的红高梁则低下了它那高贵的头,一阵萧瑟的秋风吹来,成片的玉米和红高粱整齐划一随风摇曳,山下稻田里快成熟的稻谷已露出了一抹金黄,害羞低头的谷穗犹如金色海浪一般,随风吹动起起伏伏形成谷浪,勾勒出一幅幅丰收在望的美丽画卷。
酒都是距遵城100多公里远的一个县级市,以盛产酱香型白酒而闻名于世,是全世界惟一的酱香白酒之都。湍急的河水从酒都城区穿过,河岸两边有上千家公私酱酒厂,每年产出上千万吨各种品牌的酱香白酒,通过不同的销售渠道,源源不断地流向市场,最后走上了餐桌。
三合镇是酒都最边远的一个乡镇,毗邻川南,全镇以盛产本地优质玉米和红高梁而闻名,两种优质的农作物是酿出好酱酒的灵魂。到了每年酒厂开酿下糟的黄金季节,该镇优质的玉米、红高粱更是炙手可热,时常出现一斤难求的局面。
年初,酱酒产量高、玉米、红高粱需求大的酒厂和公司,搞起了公司加农户的订单种植,纷纷与农户们签订供销合同,将每年的供给数量白纸黑字落实到合同上,若完不成供给任务就等于单方面撕毁合同,最后就得按所签合同约定的条款,给酒厂和公司作出相应的赔偿。
早些年,遵城所属部分县的农村十分贫穷,仅国家级贫困县就有五、六个之多。随着改革开放后打工潮的兴起,不愿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靠种粮食过活的青壮年农民,各自怀揣梦想纷纷踏上打工之路,祈盼靠打工改变家里长期贫穷的桎梏,走上富裕的道路。特别是第一批各地外出打工吃螃蟹的农民工,挣钱后返乡建起了漂亮的别墅,娶上了年轻漂亮的老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让习惯事事眼见为实的农民心动不已,纷纷后悔没早一点出去打工。
近几年,特别是珠三角和长三角经济的飞速发展,用工需求量的加大,各地发达城市频现民工荒,再加上农民工收入的提高,更是让外出打工的青壮年农民趋之若鹜。一时间,贫困县的农村家庭大多就只剩下了“三·八”、“六·一”、“九·九”(即妇女、儿童和老人)三种人,造成无数的土地不得不就此闲置、荒芜。
土地闲置、荒芜,让种了一辈子地的老人们看在眼里痛在心头,部分手中有钱的老人,由于身体原因无法干农活,但又不愿自家的土地闲置、荒芜,便利用在外打工子女寄回来的钱,雇人耕种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而那些身体棒、闲不住的老人则主动将亲戚、朋友家的土地揽过来种,每年收获后给一些粮食给对方算作是租金。
农闲时外出打工,农忙时返家种地、收获,是部分上了一定年龄外出打工农民的首选。每到秋天收获的季节,他们便纷纷返乡帮助家里搞秋收,确保粮食能颗粒归仓,既增加了家庭的经济收入,同时也能修身养息,调整一下长时间打工造成疲惫不堪的身体。
秋收季节连续出现晴朗的天气,是老天送给农民的尊贵礼物。刚进入初秋,遵城旱码头火车站、汽车站就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川流不息的返乡人拖着各式各样的行李箱、背着双肩包摩肩接踵地在旱码头的大街小巷里穿梭。
连续一周的秋阳炙烤着大地,空气中的热浪随微风直扑行人的脸颊。16日中午,随着旱码头客运列车、长途客车的陆续到站,广场上顿时人声鼎沸人流滚滚,揽客的的哥、替专线车喊客的掮客、为私人旅社拉客的女人,人人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睁大双眼在如织的人群中搜寻着各自的“生意”。
突然,广场上响起由省城开往重庆方向的563次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请站务员做好接车准备的广播声。不一会儿,连续几声清脆的汽笛声响彻在广场的上空,563次列车徐徐驶进了遵城北站。
出站口验票处的铁栅栏被打开,两名站务员一左一右站在铁栅栏的两边,出站的人群排成两队依次验票出站。几分钟后人群渐渐走完,这时,从出站口走出一个身高约170厘米,头戴黑白相间棒球帽和一副深色墨镜,身背蓝色牛仔双肩包,一身休闲打扮年约三十出头,看上去阳光帅气的青年男子。
他走到出站口前广场的空地上,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不一会儿,只见他沿着出站口右边一条狭窄的斜坡路走去,很快就消失在那片私人宾馆、旅社、客栈林立的斜坡路尽头……
傍晚时分,旱码头熙熙攘攘的广场上空飘来刀郎沙哑的歌声,那首人们耳熟能详、脍炙人口的《二000年的第一场雪》经典优美的旋律响彻在整个广场的上空。一个手拖带轮电瓶音响,上边摆放了一排各种车用小U盘的小贩,在广场的空地上小憩,他刻意调大音量来招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