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4年我考研失败，同学L告诉我“选择比努力更重要”。他的话让我开始怀疑起过往的人生。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究竟是我的努力还是他的选择更正确。
那时L通过公考成功进入体制，成为一名银行职员。他拥有别人羡慕的体面工作和一笔稳定的工资。而考研失败的我，在那个毕业的暑假成功失业了。
走在大街上，我仿佛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猫，我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什么。那时候，除了自身给的压力，还要面对家里对我工作的催促。但是，我心里还存有一份对现实的不甘。我认为命运亏欠了我的努力。
出身农村的我一直有个名校梦。高考失利进入一所二本院校，刚进入大学就一直在为圆名校梦的考研而准备。可现实却不尽人意，我失败了，像条丧家犬。分数线出来的那天，我在被子里窝了一天，谁也不想见。
可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我硬着头皮死撑，结束了那个短暂的毕业季。毕业后，我回到家里待了一个礼拜。朋友Y微信说厦门工作好找，要我过去试试机会。于是，我当天买票过去了。
2.
可在厦门那座披着文艺羊皮的城市里兜兜转转，工作却一直没着落。一个礼拜下去，我投了上百家公司，简历仿佛石牛入海毫无音讯。HR仿佛开了集体会议，我被统一地拒绝了。
有一次，我打电话到一家我想要去的公司，问他们招不招人。开始聊得好好的，可一听我没有项目经验，立马挂了电话。
即便想当个实习生，别人都嫌你碍手碍脚。
朋友Y劝我别投与IT类相关的职位。那些公司都喜欢招应届生，毕竟付的工资要少很多。可我又不甘心，坚持一家一家公司地投送简历。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周，我收到一家IT公司的面试通知。
我七兜八转来到厦门软件园。与负责人电联后在楼下相遇，相互寒暄了一小会，双方感觉良好。那时候，我有种被录用的错觉。公司在五楼，填完相关表格，他领着我到处参观。
面试的时候，又来了几个人。当时我有点惴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我有些怯弱地递过简历，上面并未介绍相关项目的经验。
那时候，我也后悔过，如果不是考研，错过了实习机会，现在也不至于这样落魄。
开始的面试很顺利，技术面试官问了些SQL数据库和.NET方面的知识，我还能应答自如。技术面试官点了点头，我心底下认为这工作成了。可之后，一个女面试官突然问我是不是独生子女。我对这本不相关的问题杀得措手不及。迟疑了小会，点头承认了。
那位女面试官沉默地看了我小会，犀利地对我说：“你们的课程，大三就应该结束了，为何你现在才找工作。”我本想把我考研的事情交代清楚，可一想到朋友Y千叮万嘱告诉我，有的公司不太喜欢考过研的。于是，我解释说，当时毕业旅行去了。
面试完后之前那个负责人送我至电梯，然后问我：“你可以长期出差么。”我说没问题。他礼貌性地将我送到电梯口，然后对我说：“录用与否下午会发email给你。”
在回去的车上，我不明白那位女面试官的奇怪问题。当时也没多想，不管录用与否，等着邮件就行。一个下午过去了，手机却根本没显示邮件信息。
那家公司确实挺不错的，可人家根本看不上我。
3.
我在朋友Y家又挤了两天，朋友H微信问我二战么。我想了想，还是放弃吧。可一晚上辗转反侧，我想起了那段整天待在图书馆的艰苦岁月，想起看书的战友们，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曾经有好几次，我想发个短信问候他们一下，但我却迟迟未按下键。我害怕他们问起我现在的生活。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现在过得那么惨。
那晚上，我失眠了。我想起了L，他对我说的“选择比努力更重要”。我心里一直排斥他。仿佛赌气的孩子，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短信上写着“努力比选择更重要”。
朋友L没有回复我。我不知道那时候，他的心情如何，是否真的认为我已经无可救药了，决定与我绝交。随后，我回复朋友H，我回来二战。
第二天，我收拾好行李，跟朋友Y道谢告别。我坐在前往火车站的BRT上，向这个本应该浪漫的城市说了声再见。
我继续走上了那条已经失败过的道路。我在一条写着“此路不通”的路上溅泥前行。我知道我有再失败的可能，但我并不害怕。那一年，我住在一间不足十平方大小的房间里，开始了为985院校的二战。
我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梦想还值不值钱。很多人说，梦想是一件奢侈品。他们更愿意为买车买房贷款，却拒绝为梦想付账。
在那将近四个半月的时间里，我习惯了一个人早出晚归，习惯了一个人在别人的学校里匆忙而过，习惯了那一张张陌生的脸，习惯了为了节省一块钱车费而跑步去书店的日子。
我很羡慕那些看上去不怎么努力的人轻而易举地成功了，也羡慕那些经过一番彻骨寒赢得梅花扑鼻香的人，而我是那种看上去很努力，却怎么也成功不了的loser。
那年到最后，我还是输了。尽管我可以将失败推责给泄题者，导致临时换用备用卷，考了一份超难的数一题。但失败就是失败了，没有那么多借口。
我又输了。
在这个看重结果的社会，没人会在意你曾付出的努力。
很多时候，我会想，985院校对我们这类看上去很努力，却一直失败的人来说真的就是一个梦想么。二战朋友H说，她也想读名校，可现有的成绩调剂不到好学校。最终，她打算继续来一场。
亲戚劝我安分点，考个体制就好了，别那么拼，你就是那个命。当初劝我重视选择的L得知我再次失利，也劝我说：“你看我，在银行工作多好，待遇高，也没太大的压力，你还是安分点吧。”
4.
在家过年的那几天，为了避开熟人，我选择窝在家里，或者去书店看书。初五那天，侄女吵着闹着要看《美人鱼》，我解释说里面没有周星驰。她说海报上写着周星驰，那里面就有周星驰。我拗不过她，带着她来到电影院。我看到博物馆里那条咸鱼，突然像傻逼一样哭了起来。
我感觉我快变成了咸鱼，像咸鱼那样，在不近人情的城市里随波逐流。我想起我的过去，起早贪黑，那么努力。可最后一无所有，成为别人的负担。连我自己都不放过笑话自己的机会。
你成功地感动了自己，却成了别人的笑话。
在厦门工作的朋友Y得知我再次失败后，微信安慰我说：“你或许认为命运亏欠了你的努力，但你却经历了常人未承受过的孤独。你输了一场考试，却赢得了内心的笃定。你比想象的要更坚强，比你想象的要更有尊严。不管怎么走，我依然是你坚强的后盾。”
在那个夜里，我问过自己，像我们这种在底层挣扎的小人物到底需不需要梦想。我们卑微地站在高楼之下，蚂蚁一样仰望城市楼林之间狭窄的天空，该往哪里走。难道这辈子就这样么，像条咸鱼一样么。
我想起Y的安慰，她说的不无道理。命运从未亏欠过你的努力，她总是以另一种方式补偿你。只要你一直那么努力，终有一天，你所希望的生活将会来临。
当我再次拿上简历，穿梭于城市的各个角落，想起星爷曾经说过的话：“做人如果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这也是我对生活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