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题记
折一身瘦骨,踩雨后的虹桥,进山。听鸟把清晨的露珠叫成傍晚的星子,看风把清早的酒杯吹成傍晚的茶壶。
山中何事?
闲闲地餐风饮露,忙忙地耕云种月。
竹杖芒鞋,山间雾霭,朦胧处有院落点点。松针钉在篱笆上,花朵散发阵阵幽香,蜂蝶引来翩翩舞意。低矮的柴屋茅草顶,高大的长青松柏树,想象着冰雪长白,松柏长青的之景。檐前的小瓴蓄了一春的露,盈满着。一袭青布长衫的老翁用骨节分明的双手捧起新垒的红泥小火炉,用去岁晒干的花尸燃火,用新鲜初摘的嫩绿的毛尖芽做茶。釉亮的晚唐小壶秀气自现,醇香的春水煎茶沁人心脾。一柱檀香点点,一缕茶香溶溶。老翁会心一哂,闲庭信步。
一盏淡茶,一壶薄酒。独老翁一人。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身影颀长,老而挺拔。白发高束,白胡成缕。一壶花雕,腰间半悬。老翁独身一人,踏菁菁蔓草枯萎,簇簇野芳凋谢,取下酒壶,小啜一口陈酿,仰天长啸:“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秋叶快落尽,陈酿快见底,又要俯身捡拾松花酿制新酒。茶需独品,酒要共酌。来年的新酒与谁共酌?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醉酒眠去梦中看,似乎回到少年时。佳木葱郁秀丽挺拔,山间野芳散发着淡淡幽香,俯身低耳虫鸣悦动。不远处一身素衣的姑娘,“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远远观望不敢走近,内心的爱慕却难以掩饰。细小的野花采来夹于耳鬓,微风拂过鬓角的碎发轻轻飘摇。梦里的她那么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梦里的他那么英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然纵有千种风情,醒来不过是梦一场。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走过鲜衣怒马少年时,穿过岁月的平平仄仄,看淡了人生冷暖,安于辗转。少年不再,佳人已去,只能掬一平常心归隐山林,粗茶淡饭,有阳光的窗,有花赏,有书读。山高水远,伴着一盏心事,一阙旧词,一段过往,数着白发看花开花落与光阴打坐。辗转走出红尘,远离闹市的繁杂,随缘而行,随遇而安。
深山竹林,小桥流水,独老翁一人,诗书相伴,不喑世事。闲闲地吟一句:“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