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人不是出众的漂亮,但体貌还是很标致。中等个儿,皮肤白皙,只是到晚年人很瘦,皮下少了脂肪,皮肤只白缺少了血色。
我的母亲是个小脚女人,虽然她婚后即随父亲离开农村老家,不再裹足,但还是那种“三寸金莲”式的脚型,只不过放大了些,走起路来还比较利落。年轻时,她没穿过袜子,用长长的布条裹着脚(俗称裹脚布),鞋子都是自己做。她们这代人的脚型很难在北京买到合适的鞋袜,不过我们姐妹碰到合适的鞋袜,就给她“囤积”一些,母亲去世时还剩有没上脚的鞋袜。
她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甚至一辈子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但对人民币、粮票及各种票证却情有独钟,从来没有误判过。早年家里生活困难,母亲虽不识字,却把家操持的井井有条。
她人很聪明,勤俭持家,不守旧,知礼数,通情达理。我们小时候穿的衣服和鞋子都是母亲亲手缝制的,把我们姐弟七人养育的健康向上,有模有样。她的“人际关系”还很好,左邻右舍她都会有求必应。要是上学,那肯定是个“学霸”。
她和我父亲经常吵闹,而父亲也是个急脾气的人,但过后又对我父亲相敬如宾。记得我们小时候母亲要做点什么好吃的,总是先让父亲上桌动筷子,然后我们才能动筷子。
我们姐弟七人出生,母亲从没去过医院,就是请个接生婆,“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当然生活条件也不允许去医院,且多数父亲还不在母亲身边。就这么我们都活过来了,还活的挺好。母亲坐月子也是我们大孩子帮忙照顾母亲,从没请过保姆。至今我还清楚记得,洗小孩屎尿布的“程序”:一刮二刷三搓洗四晾晒。干这些活实际也锻炼了我们,为我们以后自己养育子女打下了基础,母亲是有功之人。
孩子多,母亲就发动我们大的照看小的。我是老大,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要我哄着妹妹或弟弟玩,没有我自己玩耍的时间,直至我上初中寄宿才结束照看弟妹的“苦差事”。
一次让弟弟爬在我肩上去街边看热闹,突然弟弟从肩后出溜下去,把弟弟摔了,我吓坏了!赶快抱起弟弟回家。怕母亲揍我,随即“离家出走”,直至当天很晚才回家,看母亲没理我,也没敢吃饭,就蔫蔫地睡了。好在没把弟弟摔坏,因为我个子还小。
母亲爱干净,只要孩子大点能干活了,就要我们帮她干活,虽然当时很有怨言,可我们长大后,个个都会操持家务,都会做饭,还都禀承了母亲爱干净的习惯。事物总是一分为二的,我们都是被逼无奈可我们又都受益了。
傍晚点小油灯时,街上经常有:“萝卜赛梨喽!辣了换!”的叫卖声,那时生吃的多是“心里美”萝卜,母亲偶尔也让我去买个萝卜,看着小贩把萝卜立在手中,先用刀熟练地削皮,皮弯弯的向外张开而不掉下来,又迅速地将萝卜均匀地切成几瓣,“緑叶红心”好似绽开的花朵,回到家我们吃着又脆又甜,真可赛梨了!
我初中毕业那年,家搬到父亲工作的城市。大妹妹留在原城市住校上学,年仅12岁,举目无亲。我15岁只身一人到北京上学,因为小学在北京上过,北京是我向往的城市。是母亲的远见卓识,同意我们远离父母,才使我们姐妹两锻炼了坚强的意志和独立生活的能力。
1977年父亲脑溢血落下半身不遂的后遗症,一年后我把父母接到我身边,尽了17年的一份孝心。想想母亲这一生,真是一位围着锅台转的、能生儿育女的、典型的家庭妇女。她这一辈子为养育儿女操劳付出,晚年又为父亲半瘫行动不便,劳累劳神,实属不易,堪称我家的“劳模”。
母亲服从并照顾父亲一辈子,本想等我退休后好好侍奉几年母亲,给她端端洗脚水,剪剪指甲……,让她做一回被照顾的对象。遗憾的是在我要退休的当年母亲住院了,病危时,我们姐弟七人围在她的床边,她没留下只言片语的嘱托,就静静地走了(住院仅13天,逝年78岁),她是那么仁慈,没有拖累我们姐弟。
母亲已离去24年,可她的音容笑貌仍然历历在目。那时我虽然尽了一份孝心,但觉得还是留下了小小的遗憾!
2018年4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