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总是猝不及防,离开早已蓄谋已久,萍水相逢又消失于生活,愿你余生再无波澜。
/温如夏
一
窗边,不起眼的花盆里盛开着百合花。众多书架上堆积着各种各样的杂物,阳光下一个女孩踮起脚尖轻轻摘下了一个CD盒上的明信片。
那上面,有一行字。
“相遇总是猝不及防,离开早已蓄谋已久,萍水相逢又消失于生活,愿你余生再无波澜。”
她的视线停留在这张明信片上,薄薄的刘海垂下了眼角。窗外,斑斓的绿叶随风轻舞。
“难道,你还在想他吗?”一旁提着手提袋的申茉莉停下脚步问。她指的他就是唐娜的前男友。那个和她在一起快一年的男人。
唐娜索性摇摇头,欲言又止。
唐娜从未和别人提过,她内心真正将陈铎放在了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别人也不会去过问他们的故事。大概,我们的生活圈每天都很忙,忙着开始,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不喜欢的事。大概,周遭一切的开始和分开,在大多数人眼里,已成定局。
就像,不被看好的他和她。
二
若问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在一起的,还要追溯到那个刚来大学的季节。那天,陈铎说,东北很冷,简直无法想象。
唐娜刚见到他的那一天,是一个夏末秋初的季节。她是北方人,自然习惯了这边冷热无常的气候。可是他不然,他站在树荫下,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看起来丝毫不搭配的运动长裤和黑色条纹鞋子。
“嗨。”她走上前去,大方的向他打招呼。不用询问,她就可以判断得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
他有些木然,旁人看来他一定刚刚来到这座城市,衬托着十足的陌生感。“你是…唐娜?”
“是啊,我知道你是陈铎,看照片就是你!”唐娜的第六感特别准,然而,她的第六感只告诉了她她会在这里和他遇见,却没有告诉她,他们还有接下来的故事。
就像,那天的风在路人眼里,不快点走就会被吹成傻x。而在唐娜眼里,凌乱的头发,萧瑟的秋风,映衬着一个故事即将开始的男主角。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木讷寡言的男孩会是故事的男主角。
三
新学期伊始,唐娜再一次看到陈铎是在学生会的竞选上。
她是路人甲。他上台演讲的时候她还在专注的玩手机,直到她听到了众人的掌声,她推推眼镜才发现,台中央的这个人正是陈铎。
几个月不见,他快变得自己都认不出来了。他换了发型,换了装束,他变得成熟了。
当晚,她将他的演讲照片发给了他,他有些惊讶,发过来了苦笑的表情,随即说,原来,你也在啊。
那一晚,唐娜第一次发现,原来陈铎还会幽默,还会体贴,还会不苟言笑。
好像,她对这个南方男孩的印象一下子改变了。
大学生活平静如水,每天三点一线不同于高中的紧张,枯燥。只是没课的时候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打发时间。
申茉莉常常约唐娜打台球,之后她们会一起到操场跑跑步。
那天,她在操场上遇到了陈铎。不过,她后知后觉在于,陈铎认识申茉莉。
而且,他们很熟。他给她打电话,问她在操场的哪个位置,他说他也在操场,要不要一起跑步。
熟悉的声音在此刻变得刺耳,唐娜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好像,陈铎是属于她的,他不能结交任何人,好像,申茉莉是小三儿,一切的情愫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四
再一回神,她撞上了坚实有力的胳膊,她抬起头来,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又见面了,好巧啊,原来你们认识~”
这一次,陈铎变得好热情,而唐娜却成为了那个时候的陈铎。
她挤出来一个微笑,漫不经心的说,“好巧啊。”
那一晚,唐娜失眠了。
申茉莉谈起了恋爱,不经常找唐娜。唐娜通过QQ群认识了更多的朋友。后来遇到了一个男生和她告白,她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她以为,她可以忘掉陈铎。
一晃一个学期过去了,唐娜失恋了。对方背叛了她,带着新欢扬长而去。
陈铎得知唐娜的处境,便约她出来走走。
她说,她想去爬山。
五
她健步如飞,陈铎就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唐娜不会考虑陈铎跟不跟得上步伐,因为她的脑袋里是满满的失望。
在操场跑步的那一天,唐娜从申茉莉断断续续的言辞中得知,陈铎喜欢申茉莉。
“那么,我又要怎么做呢?我该怎样,才能忘记你,陈铎!”唐娜在辗转反侧的夜里无数次的想。
快到山顶了,陈铎气喘吁吁。唐娜望着他虚的不行的样子伸过手去想拉他一把,陈铎却脸红了。“没事儿…我自己可以。”
那天,山顶空气清新,还有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初夏,正是陈铎最爱的季节。
“你好厉害啊,你们东北姑娘身体都这么健壮吗?”
“是你太虚了好吧。”唐娜不依不饶,此刻看着陈铎视如前任。
陈铎咋舌,靠着石头坐了下来。
他不会想到,这样的一个不温柔的姑娘,会和他有所交集。
六
唐娜时常会不由得想起陈铎,偶尔想来他的那些囧事,她会在心里暗暗发笑。他经常发朋友圈,她就在下面点赞评论,偶尔去给他留言,他看到了就会给她回复。
他们的关系不温不火,像是相识了许久的老朋友,没有利益与争执。唐娜有时候在想,现在两个人这样的关系,是否也真心适合。可是,她不曾想,这样平淡的日子,还是被生活打乱了。
那天,申茉莉告诉唐娜,她失恋了。
她叫上了陈铎还有她的朋友,一起去了KTV。
花天酒地。
唐娜很快就醉了,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房间里。一旁还有个男人,陈铎!
七
陈铎睡眼朦胧,睁开眼发现周遭的布置,着实一惊。随即,红了脸。
唐娜很快意识到,一定是申茉莉干的,她想拨通她的电话问个究竟,才看到了昨夜她发给自己的短信。
“不要怪我,好好珍惜。”
“我知道你喜欢他。”
那一瞬间,唐娜哑口无言,哭笑不得。
陈铎起身,不知如何是好。“我…我上个厕所。”
唐娜永远都不会忘记申茉莉干出来的所谓的对自己好的事。
那件事发生后,申茉莉也和唐娜道个歉,她不知道唐娜思想保守,但是接下来,她放弃了联谊的机会,美其名曰放弃了和帅哥相处的机会。
联谊的一个游戏,就是靠嘴唇传递筷子。
她故意换了顺序牌,愣是让陈铎和唐娜一组,随即到了接近尾声的时候,她一推唐娜,唐娜顺势跌入了陈铎的怀抱里,并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0,1厘米,那是他的初吻。
她不知道他们有多么尴尬。
全场愣了三秒后随即传来了异口同声的口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八
那天过后,他们真的走到了一起。
就像,小说里那样,他们经历了挫折,度过了坎坷,最后走到了一起。
但是,这还不是小说的结局,更不是他们的结局。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春夏秋冬,看过了花花草草,走过了江山雪地,她以为,她找到了真爱,她以为他们可以手牵着手不管遇到了什么都会走下去,她以为,他可以…
那天,他躺在她的左边问她,“我们会结婚吗?”那是离她心脏最近的距离。
那天,他坐在隔壁的床上问她,“不过一个假期而已,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那天,他坐在隔壁问她,“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那天…
那天,她找不到他,急得团团转,无奈之下打给了他室友。室友淡然的说,他在寝室玩游戏呢。
那天,她在他的手机上发现了好几个陌生人,他问他,是谁。他满脸的不耐烦,“你不管!”
那天,她给室友买饭,想去另一个食堂,他紧锁眉头,“她怎么事儿那么多!”那天,她只是想多走一段路,再看一眼他,因为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她即将,再也不会看不到他了。
她的第六感从未这么强烈过,除了初见他。
那天…
那天,她一个人喝了好多好多酒,她吐了,昏昏沉沉之中看到了他的来电,她挂掉,随即进入了沉眠。
她梦见,那个时候的他,那个时候还不会拿着玫瑰花说我爱你的他,她梦见,背着她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她梦见,他为她唱她最爱听的一首歌,她梦见,他在梦里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呼唤她的名字。
那一天…
九
那一天,申茉莉狠狠地过问了陈铎。
他说,我不想留在东北。
他说,我家里不会同意。
他说,我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谈恋爱上。
听到了这些,唐娜仿佛一瞬间醒了。
她以为她失去了他会一度绝望,然而,她没有。
相遇总是猝不及防,离开早已蓄谋已久,萍水相逢又消失于生活,愿你余生再无波澜。
唐娜平静如水。那些刻在椅子背后的爱情,会不会像水泥上的花朵,开出没有风的,寂寞的森林。
如果回忆像钢筋般坚硬,那么我是该微笑还是哭泣,如果钢铁像记忆般腐朽,那么这里是欢城还是废墟?
她删了他的联系方式,烧了他留下的照片和明信片。删除了她的留言,就像她从未来过。
“如果一个男人忍心看着你受苦却无动于衷,知道你一心想嫁他而百般拖延,看着你心碎神伤依然我行我素,清楚你想要什么却毫无行动,那么他一定不爱你。你所谓的美好回忆,纯真爱情,不过是你独自营造出来的爱情假象而已,与真爱有云泥之别。”
后来,申茉莉谈起陈铎,唐娜笑着敷衍。
十
那天,唐娜整理起大学时候的杂物,看到了沾着回忆的一张明信片。署名,是两年前的自己。
如今,她早已不恨陈铎了。她听到同学们说,他在一所不知名的小城做It。
那座城市一定不冷吧,一定还有你喜欢的女孩,因为,你妈妈说,你们要生活在一座不冷的城市,那个女孩要会你们的方言,要像你一样优秀…
就让我,在你生命中悄悄出现,然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