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昏的黎明
这段时间,西安的雨兀自多了起来,连续一周淫雨霏霏,看天气预报,未来几天仍然雨水不断。我不由诧异,温带季风性气候的西安怎也像武汉进入梅雨时节一般,一场雨淅淅沥沥不停歇,一下就是一个月。
不知道,西安本地人是否厌恶这连绵的秋雨,于我而言却是喜不自禁,虽然一场秋雨一场寒,但雨后清新湿润的空气使负箕求学南国六载,习惯了江南气候的我倍觉舒爽。
其实,在西安还被称作长安的时候,她的气候也是湿润的。彼时,浐河、灞河、渭河、沣河等八水环绕,上林苑树木丛生、乐游原百草丰茂、五陵原郁郁葱葱,昆明池烟波浩渺,太液池芙蓉摇曳……一点也不输江南山水该有的神气与风韵。
这样的美景,自然少不了诗人作伴。于是,我们看到了盛唐时,“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李白,“慈恩塔下留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的白居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孟郊,也看到了中晚唐时,“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的杜甫,“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哀朽惜残年”的韩昌黎,更看到了“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黄巢。
诗因城而兴,城却因诗而衰。黄巢科举不中,激起了对大唐王朝的愤恨,也敲响了盛世王朝覆灭的丧钟。朱温的一把大火,如同几百年前的项羽之于阿房宫,宫阙万间都作了土,长安城所有的繁华与富庶顷刻灰飞烟灭。后来者只能在故纸堆和旧遗迹中搜寻、凭吊。
这座城的荣光也就此渐逝,一座千年皇城被历史的灰尘愈遮愈厚。直到那个贫八代的苦难孩子——朱元璋,当了皇帝。他重振汉唐雄风的远大志向和迁都意愿点燃了这座城重生的心灯。
可历史注定要和这座城开一个玩笑。当肩负考察迁都重任的朱标太子回到南京后,不想,一病不起,溘然长逝。这成了朱元璋的心头阴云,迁都从此绝口不提。就这样,这座城错失最后一次成为都城的机会,只留下以帝都规制建造的鼓楼和钟楼,伫立至今,在苍凉的西风和飞旋的黄沙中诉说着心痛和无奈。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今天,现代化建设已让这座城旧貌换新颜,但与我到过的其他古都相比,她不似北京雍容华贵,不似南京婉约秀气,也不似杭州精致可人。历史在她的脸上,刻下了条条深纹,老态龙钟的她愈加缄默无言。
毕竟,经历了十三朝的繁华与落寞,看惯了一千多年的风云变幻,还要说什么,还能说些什么?
无言便是有声,西安就是这样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