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萌生学医的念头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初升高吧,母亲对我说:“学医好啊,越来越吃香,赚钱还多。”正深陷拜金主义金钱万能主义无法自拔的我开始注意到了这个职业,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学医就是一个稳定的能赚钱的职业,即使我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
逐渐走出金钱漩涡的我开始怀疑学医的正确性,甚至觉得这是父母对我的束缚,加之我胆子小,开始更加厌恶学医。
转机发生在高中,一直以医生自居的我原来是苦笑着说出自己未来的路的,但是这可能也是一种早就埋下的心理暗示,当我看到同学,看到亲人生病难受,自己却无能为力时,我学医的原动力开始悄悄改变了,直到我在志愿表上只填了一种专业,临床医学,我觉得我已经了解这个职业了,了解我未来的路了。
直到我看了《人间世》。
片中的话很现实也很正确,医生最终都会输给时间,时间总会带走一个又一个病人,医生的一生,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在安慰。
我开始再一次去了解这个职业,这种生活,这条路。
医院真的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即使是无价的生命也可能会卑微到用丢硬币决定未来,在这里,死亡和新生对立,希望和绝望共存,患者总是希望医生妙手回春,但医生更多的不知道是不是还是会无力回天,面对未知的结局,面对无数的误会,坚持下去,是选择成为医生的代价,也是选择医生的神圣。
会拒绝医学,会因为累,会因为时间久,但可能更多的是因为医患关系。填志愿的时候,在考虑儿科,毕竟我的性格就是很喜欢小孩子,然而家人的坚持,让我放弃了,按照他们的说法,儿科的医患实在太紧张。现在想来还是有些羞愧。现在的医患不和谐恰恰就是因为这样,一代又一代的误解与不信任,医生看惯生死后的冷静被当做了对生命的麻木,都是现在局势的诱因。原来一直以为是患者家属的无理取闹,看见爷爷与年轻医生的争吵,我打心眼里失望,社会就像一锅烧不开的水,几个人的火苗,甚至上升不了一丝温度。
但看了《人间世》后,我想患者的不信任,一心换一心,确实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对于生命,没有人可以作保障。
人对未知的恐惧从未消失过,但人也从未没有放弃过改变。
看到了入土为安的病人,家人在中秋佳节向医生发去了感谢短信,医生说:“从医十几年,这样的事情都少有,真的很温暖人心”;看到了在签字处写了又划,划了又颤抖的写下的“放弃治疗”,当最后一笔停止,亲人决定捐献出脑死亡患者的器官,有多少人有这样的勇气。这是患者。
听到了一位孩子对妈妈的话“妈妈,我一定不会做医生……妈妈我还是要做医生,以后就可以帮你一点了”;听到了主治医师在做了十二个小时超高难度手术后,第一句话是“下一台是吧?”。这是医生。
医院有医患关系的复杂,但更多的是真情的可贵与烂贱。
有ICU门外探头的母亲和强颜欢笑的女儿;有气都顺不好的肺癌爷爷告诉医生,不要让老婆婆知道,“她倒了,我就倒了。”;有气质奶奶有条不紊地叮嘱老伴吃药,即使生命只剩下20天也依旧优雅,把老伴强硬地送去养老院“让他走!”是多么让人心酸,忘记刷牙忘记洗脸也没忘记要去陪奶奶是多么让人心疼;还有“孕坚强”留给孩子十八年的生日礼物,“头发还会长出来的!……头发还会长出来吗?……”“……会的。”一个深深的吻。
这是隐藏在繁华背后的脆弱,见惯了生死会让医生变得冷静,也开始失去了感觉,但这绝不是对生命的漠视。当被医生双手捂热的鲜血输进患者的身体,我相信他是感受到温暖的;当局部麻醉听到医生手都抽筋还要继续时,她的眼角一定是湿润的。
医,是一种道义。医学是人类保护自己最后的屏障,但医生也不是神,变得无感是医生的无奈,但对病人的热情不会消退。医者,正是为了那种为了与死神战斗的成就感而选择坚持下去。不为了什么,医,就是医。
献给曾被毒鸡汤强灌一碗的学医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