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娴线
01
近日,一则“杭州小伙骑车逆行被抓,接催促电话后崩溃痛哭”的新闻刷爆了网络。
小伙的女友因没带钥匙催他,另一头公司的事情也在催他,却在路上因逆行被交警当场抓住,他感觉所有的人都在逼自己,针对自己,一时情绪崩溃跪地痛哭,所幸,了解完情况的交警最终未对他作出处罚。
看完短短几分钟视频,我想起最近才找到新工作的表弟,去年下半年他上班的公司濒临破产,连续四个月领不到薪水,他硬是一声不吭,也没跟家里要一分钱。
成年人的世界,又有谁过得容易?
谁不是一边想顾好工作,另一边又不想亏欠和恋人的感情,即便每天加班到深夜,我们也挺着,因为我们在为前程奔命,在为爱情织梦。
可我们是普通人,没有三头六臂,不会七十二变,压力总是趁虚而入,将我们的前程愿景、爱情美梦,毫不留情撕得粉碎。
若压力没有到达心里能承受的边缘,我们不会崩溃,若没有不顾一切的崩溃,我们也不会痛哭。
是真的绷不住了,才会无所顾忌地痛哭流涕啊!每一个崩溃后的放声痛哭里,都躲藏着无人问津的挣扎。
那份挣扎里,有你努力的印记,有你想要一步一步踏出美丽人生的踏实,也有你对未知的未来小心翼翼的守望。
没有在人前肆无忌惮地痛哭过,不足以证明你对自己的人生努力过。
02
在我二十多年的记忆里,我几乎没撞见过堂堂男子汉,当着很多人的面,不顾形象地失声痛哭。
唯一的一次是我的一个小伯,他的哭声里包藏着无法给妻子疼爱、无法给家庭支持的无尽挫败感,这是多年以后我闯荡社会才解读出的情感。
九十年代,我上小学,打工的热潮在小村庄急速蔓延,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婶子在小伯生意失败后,和村里几个刚辍学的年轻女孩进城打工了。
前半年小婶子按时汇钱回家,和小伯保持着联系,但中途小婶子失联了,没有汇钱,也没来信,村里议论纷纷,说小婶子被外乡人拐跑了。
小伯慌了神,历经折腾打听到介绍人电话,才知小婶子从武汉的厂子转去了广州的总厂,正在那里接受新的培训,所以才突然断了联系。
挂完电话的小伯,蹲在门口的地上,用手挡着脸,“嘤嘤”地哭出了声,当时门口站着看热闹的小孩,竟然笑出了声。
当时的我们一定觉得稀奇,大男人也会当着人群的面哭?当时我们也不懂,为了多挣点钱,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女人敢离家一千多公里?
好在,哭过后擦掉眼泪接着干。
生意破产赔个精光的小伯,决心靠手艺活吃饭,专门找师傅学新手艺,没曾想年纪渐长,精力有限,总跟不上师傅的节奏;灰心丧气的小伯甚至也想外出闯荡,无奈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农活也要人操持。
实在找不到出路了,小伯找人借钱承包了一片鱼塘,家里状况总算好了些。后来小伯跟人聊天,说管理鱼塘一点不比干农活轻松,养育鱼苗就像养孩子一样复杂。
前不久奶奶生日,一家人欢聚一堂,小叔喝多了无意提起小伯的“哭”戏,餐桌顿时笑声一片。
小伯摆摆手示意我们打住,他闷了一口酒,朝我们几个后辈提醒道:“哭,不丢人,把人逼急了都想哭,重要的是,哭过后,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然后埋头去做,就是对的。”
听完小伯的话,我第一次对“哭”有了超越以往认知的解读。
或许压力最好的释放途径便是崩溃时的痛哭,而崩溃时的痛哭,不仅仅证明了你因压力的负重而拼命挣扎的努力,它更让你找到了前行的方向和重新上路的勇气。
哭出来之所以会舒服点,是因为你获得了力量。
03
有人说,所有的歇斯底里,不是因为缺钱,便是因为缺爱。
即便我见过母亲因钱和父亲吵得歇斯底里,也亲眼目睹姐姐因恋情失意而歇斯底里地酗酒,但直到我亲自经历职场的失意,情场的失败,我才体会到濒临崩溃的边缘,是何种滋味。
为了和男友结束异地恋,我特意去了他的城市找工作,最后我们还是分手了。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我独自在暗夜无人的街角抱头痛哭。
新工作的实习期,因为嫌市内房子租金贵,我跑郊区找房子,找了整整两天,腿都要跑废了我没敢跟家人抱怨一声。
每天早起一小时我不怕苦,多转几两趟车我不怕累,我唯独害怕父母的着急。
朋友戳穿我,你活得太懂事了,累。
简单的一句话,惹得我在大街上不顾陌生人的眼光,再次痛哭流涕。当时,我心里想的是,反正别人不认识我,我只想痛快地哭一场。
因为,身体里那根紧绷的弦已经断掉,再不哭出来的话,人会生病。哭出来,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你的眼泪,便是你受委屈的最好证明;你哭得声嘶力竭,是因为你争取过,挣扎过;你不肯妥协,是因为你一如既往地强撑,用你的懂事做伪装。
人们常说,懂事的孩子令人心疼,尤其是太过懂事的孩子。
他们把所有的情绪都藏着掖着,不让身边的亲朋好友察觉,可越是这样,越叫人辛酸,因为他们没人可依,没人可靠,所以样样靠自己。
如果可以,没人肯做一个懂事的孩子。就像做梦,人们并不希望做美梦,因为梦都是相反的,美梦令人失魂落魄,而噩梦,至少能心存侥幸。
04
每一个拼命硬撑的人,不要隐藏自己的情绪,躲藏自己的落寞,能哭的时候歇斯底里地哭一场。
因为,崩溃时的痛哭其实不是最难过的事情,最难过的是,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哭出来,真的会好一点。
曾想努力忘掉一段感情,假装自己已放下,偶尔跟朋友谈起ta,却还是会哭得情难自制,因为你曾掏心掏肺地爱过,眼泪替你冲淡了所有的委屈和心伤。
也想努力争取一份荣光,加班熬夜全都成为了目标,却因考核成绩不理想,你躲在角落里崩溃痛哭,因为你曾奋斗过,眼泪替你冲刷了所有的不甘和辛酸。
原来,哭是因为压力大,而压力大,是因为我们靠自己,孤身一人,单枪匹马,闯荡天涯。
每一个崩溃痛哭过的人,其实都有一颗强大到不肯放弃的勇敢的心,总在暗暗提醒自己,就算是假装坚强,我也不会轻易放手。
我倾慕的爱情,我努力去追过,追不到哭一场,至少爱过;我向往的生活,我努力去争取,达不到哭一场,至少无悔。
因为哭过,所以懂得;因为懂得,所以坦然。
二十多岁的我们,没有不想活着,也没有不敢死去,我们的无能为力,只是因为我们不肯放弃。
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成为不了自己希望成为的那个人,又有何妨?学会放过自己,才是一个人成长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