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奥克兰,不是很热,但屋内还是有点闷。晚饭后信步走上露台,凭栏极目,静谧的山庄,一轮明月正从海面上缓缓升向天空。
今晚的月亮特别圆,联想起元旦日同学发在朋友圈腊梅花开的图片,我断定又是腊月十五了。
在这满月的清光里,自然就回忆起童年。
家乡小镇上的居民,那时虽说物质都很贫乏,但对过年却是极其认真的。腊月这个时候,家家都在忙年了。大人们晚上在忙着磨雪子、蒸馒头、炸团子,我们一帮小孩便到后大场,借着寒冷的月光,玩“输是强盗贏是兵”。那年头,小镇上除了独立师大门口的马路上有几盏水银灯,我们在夏天的晚上会去灯下抓土狗子喂鸡外,其他路段那时还少有路灯,所以我对夜晚照明的月亮记忆很深。现在亮化城市里长大的孩子,难有这种月亮情结了。
我们家乡话,月亮叫亮月。我估计是因为过去天上没有所谓的霾,月特别地亮。记得很小时,我妈妈常教我唱童谣,‘’小亮月,团团转,没得妈妈真难过。跟爹睡,爹会打,跟姐睡,姐会揪。一人睡,怕猫拖。”这童谣使我幼小心灵,在腊月的寒冷的晚上,很是舍不得天上孤独的小亮月。我发现,我在地下走,小亮月也在天上跟我走。我走到哪,小亮月就跟到哪。好孤独可怜的小亮月啊,我告诉小亮月,我不管走到哪里,都让她跟着我。就象不管我爸爸妈妈走到哪,我都跟到哪。这是我和小亮月不离不弃的约定。
后来,走着走着,我越走越快,越走越远,越走越匆忙。我把爸爸妈妈走丢了,我和兄弟姐妹同学朋友走散了,我也忙忘了天空的小亮月。
今夜,当我在这满月的光里,遥望远方,孤独地思念时,才蓦然发现,五十年来,千万里时刻伴随着我,不弃不离的,惟有我的小亮月。值此,草吟七绝小诗一首,聊以慰月:
万里飘零半百忙,亲朋天际各一方。
梅香传讯春临近,不弃不离望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