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总会有那么几个重要他人。不同的人生阶段,都会有。那些在你最为黑暗和灰涩的时光中,曾经给予你一点光和一丝暖的人。他可能不是你的亲人,也不是你的朋友,而只是旅途中你最渴的时候递给了你一碗水的人。人最底层的安全需求来自于他的社会属性,也就是你需要确信你与这个世界的连接关系,而这一点在心理层面的暗示意义是“你并没有被无视或抛弃“。
于我而言的重要他人,应力老师是其中一个。以她的社会地位和术业高度,她远可以不那么谦和。和她在一起,你所能感受到的,是一个生命对于另一个生命的尊重。没有老师,没有学生,只有探讨和交流。从业30多年,她会因为每一个觉醒的生命泪光点点,也会对每一个沉沦的生命施以耐心和循循善诱。所有的表达和流露,都是那么自然,那么真切,没有丝毫的被设计。我确实惊讶了。我惊讶,她是一个具有怎样能量等级的导者,才可以在这样长时间内面对这样量级的负性事件,还能在内心保持这样的柔软与感动。
相形之下,自己离得还很远。回想起五六个月前,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应该属于中度抑郁。在我的认知里大概是无法接纳原本被我那么看重的亲情里,裹挟了以自我为中心,自私和淡漠。那个时候的我,很痛苦很糟糕。在之后的两三个月里,病痛不断地袭击。痛苦的本质是自我攻击。肘关节的疼痛持续了小半年一直不能缓解,颈椎和腰椎也陆续来袭,膝关节也来凑热闹,在近一周的时间里处于失眠。就这样在半恍惚的状态里我还完成了三次出差,交了一份自己也不太满意的项目报告。突然有一天,我意识到,是我自己的问题,躯体化己经很明显了。我的理性告诉我,事情没有想像的那么严重和复杂,人生所有的问题最后都可以归结成为自己的问题。虽然明白这一点,自己走出来,却着实不易。人首先是感性的动物,当理性无法占主导的时候,情绪就挑了大梁。其实人生大部分的痛苦,并不是问题本身,而是你对于问题的看法和态度。泰戈尔说,“世界原本如此,是我们看错了,反而埋怨它。”
当我开始意识到问题的症结的时候,我想做的,是接纳,接纳情绪化,不理性,脆弱的自己,接纳现有的关系模式,接纳人生原本就不完美的实相。其次,剔除自己对于现有关系模式里“糟糕之极”,“绝对化要求”和“全面否定”的部分认知。我并不想过多责怪自己,痛苦的过程让我自省和觉察。因此也有了很多关于家庭养育,亲子关系、亲密关系与社会交往的一些思考和发现。我们这一代是缺爱的一代。课堂上当老师提到各自在原生家庭中的创伤经历时,明显无法被压抑的啜泣声己经说明了这一点。而这一问题的主因是家庭的养育观念和模式,尤其在多孩家庭里,你会发现父母对于孩子爱的表达当中的要求以及优先顺序是不一样的。即使是最伟大的父母之爱,其实也是不公平的。家庭的呵护让我们习惯了被看见和接受爱。长时间的行为习惯形成了自动化思维,而自动化思维在心理合理化的过程中被我们内化成了道德的准则。我们只是习惯了索取和接受,我们不习惯付出与承担。如果治愈痛苦真有什么良药,那就是珍惜和感恩。 我用了前后近半年的时间,渐渐走出来,躯体化的症状也开始有了一些改善。这几天跟应老师一起学习和相处的日子让我觉得,当初的这个选择真心没错。佛曰,六道皆苦。所以要修行,苦中修乐,惜福修善,自渡而后渡人。
在人生的不惑之年,从零起步,为自己择定了一个新的专业和方面,老实说, 没有什么把握。惟有一点,是自己喜欢的。它还不能成为职业,那纸证书也很浅薄, 要走的路,还很远。庄子日,“无用之用是为大用“。人这一辈子,能修到多少深度,需要经历与慧根;但至少,它的宽度,我们是可以决定的。这份学费,也算是我为自己的人生和家人的健康交了另一份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