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叫叨叨有一阵儿了。
在雁鸣湖园林寄养中心,我知道了什么叫冬天。
风吹过鼻头好冷,幸好毛长得快遮住眼睛了!阿木仍旧让我们定时到院子里玩儿,成成买的桃红绒衣有些紧了,但阿木从来没有听到成成要来接我的消息。阿木跟赵佳菂通电话,得知成成说他认定我了,不让领养给别人,可又向赵佳菂借钱交寄养费。阿木说,就知道会这样的。湖上吹来的风,把太阳一天一天吹凉了。
这一天天亮得很晚,阿木嚷嚷着给我们包饺子吃,说他骑摩托耳朵都不会冻掉了。我的大耳朵多好啊,要是没有它俩声音都成冰碴子了。还没干啥呢,一个电话又来了。说话的男声很焦急,“纺织城……狂犬病……抓狗……”,阿木二话不说,把我们关的关,锁的锁,听着摩托“突突突”的由近而远了。
吃晚饭的时候,阿木回来了。大盆小盆的添满食粮,他又对着手机了,警告说纺织城的流浪狗咬了人,怕有狂犬病携带者,扑杀行动要开始了。距离嫌疑区域三公里内的犬只都在扑杀范围之内,出门一定要拴狗绳,拴狗绳,拴狗绳!那是保命绳!手机里人们吵吵成一片,惊恐万状地说“限犬办”“破门”“狗证”“拉狗”……
电视里,也在演抓狗:大街上,一只大狗在主人的尖叫声里被揪着背带拎起塞进铁笼子里;明晃晃的商场里,抱着秋田的羽绒衣女子跟穿制服的几个男人争辩着;穿制服的男人声音粗豪地说着方言:“样(养)狗鼻(必)须办犬证,楚(出)门鼻(必)须遣印(牵引),哒(大)狗不能楚(出)来,右(有)证也不行,鼻(必)须圈养。”他身后的城墙灯勾画出凸凸凹凹的线条。市民们有的说“不要养大狗,吓人的很”有的说“狗便也不清理,罚它主人”……
我缩回我的笼子去。雁鸣湖这里的空气虽然冷嗖嗖的,但每天在院子里都可以跟小伙伴儿们嬉闹。金毛德牧马犬他们,可以肩并肩沿着河边草地一直跑到大桥底下看夕阳西下,回来有一房一院撒欢儿。蓝眼睛的阿拉可以安心当妈妈,生了五个小崽崽都能喝香甜的羊奶粉。
阿木更不厌其烦地给大狗们拴绳套索。有哪个不老实,乱调皮,他就变叨叨叨了。“知道不,湖南长沙有一只金毛拴在宠物店门口,都叫协警打死了!一棍子一棍子地打,打得血流成河。人家新年快乐,它永远不知道还有狗年了。你们还不乖乖套绳套?”“看咱们金毛美女多温顺,咋可能扑人咬人呢?我拉紧绳套你们就跟她一样乖乖的,生人别靠近。没事干靠近咱们的人也不是啥好人。你们摇尾巴他也看不懂,呲呲牙把坏人撵得远远的!”
雪花飘下来了,院子里全白了。听说金毛被打杀的地方也都是白花,但那里没有下雪。草皮、树林、食盆、栏杆……都是白茫茫一片,如此干净。雪被下,是污泥是血渍,现在都洁白闪亮,好像没有过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