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时间机器,能让我见到十八岁的自己,我很想请他喝上一杯,再告诉他:不顺心的事情虽然很多,但人生可不能放弃哦。--安倍夜郎
2012年的夏天,从学校毕业之后,我来到这个海边城市工作。刚开始的一个月在各部门轮岗,大部分时间都要站着,经常一站就是一整天。晚上回到家,拖着疲惫的身体,花十几分钟做个简单的晚饭,一般是蛋炒饭、西红柿鸡蛋面,偷懒时,就煮一包厦门泡面。
照例,配饭的是一集《深夜食堂》,基本每天看一集的节奏。两季看完之后,轮岗阶段也顺利结束了,认识了新的朋友,逐渐熟悉了这座小城,生活慢慢地步入正轨。《深夜食堂》也成了我最钟爱的电视剧之一,后来陆续看了第三季、电影版,漫画书一本不落地都买回来,整整齐齐摆在书架上。看着它们,莫名地就觉得温暖。
《深夜食堂》的作者安倍夜郎今年出了一本随笔集《啊!这样就能辞职了》。这个书名本身很有趣,但千万不要被它所蒙蔽,它并不是一本教你如何辞职的书。相反,它主要是安倍夜郎对于校园、家人、故乡、工作与生活的散碎记忆。如果只是希望看到可以辞职方法的话,你大概会感到很失望。
【1】关于父亲的记忆
他像往常一样只穿一条短裤坐在外廊,支起一条腿抽烟。我在旁边吹着口风琴,净是《滨千鸟》《波浮之港》《贡多拉之歌》等古老的日本曲子。偶尔吹错了调,父亲也还是闭目聆听。这是我和父亲度过的最后一个夏天。
小学三年级时,安倍特别害怕“爬杆接力”项目。告诉父亲之后,父亲砍下一根竹子,竖在院子里,供他练习之用。每天晚饭后,父亲就坐在外廊上抽烟,笑眯眯地看着他爬。
升学考试放榜的当天,父亲天不亮就守在报摊前,第一时间买来登有成绩的报纸。
安倍夜郎记忆里的父亲,总是穿母亲缝的衬衫和灯笼裤,再配上胶底足袋。一回到家,就立刻换上超大的短裤,经常不提裤腰露半截屁股就出门。
小时候的安倍夜郎觉得这样很尴尬,经常会帮他提裤子,也不希望让父亲参加学校的参观日。
后来父亲早逝,安倍夜郎在书里写:如今的我,觉得带父亲去任何地方都没问题(但却为时已晚)。
记得小时候,我常跟妈妈说:要是一直我们都这样多好。妈妈说:傻孩子,你们会长大,我们也会变老。
后来离家到外地读书、工作,每年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很有限,眼里的父母好像没多大变化。
去年夏天回家,和爸妈一起去超市买菜,一不小心,我就走到了前面。一回头,妈妈略带歉意地笑着说:“你从小都走路快,我都有点跟不上了。”那时才蓦然发现,爸妈真的变老了。
许多人和事,我们太过习以为常,以为他们一直会在那里,不会改变,不会离开。
但有一天,他们却不打招呼就悄悄离去,只留下记忆里散碎的画面。
如今你眼中的风景,绝非永恒。
【2】漫画里的故事
安倍夜郎是个不折不扣的悲观论者。
想到要参加爬杆项目,就担心自己肯定怕不上去。
升学考试后,一直告诉自己和家人“我可能考不上”。
在广告公司工作学到的最大经验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这样的安倍夜郎,喜欢在他的漫画里讲许多遂心如愿的故事:猫饭女孩了却了自己想要唱歌的心愿;《酱油炒面》一集,里老板在女孩的面上洒上四万十川的海苔;小寿寿和黑道老大在医院的屋顶一起分享红香肠。
从现实角度看,它们或许太过天真,但这正是漫画的一个属性吧。
正因为喜欢天真,我才一直画漫画。
【3】生来即愚钝
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位置,一个能够细水长流走下去的方向,我用了二十年呢。
安倍夜郎的《深夜食堂》系列目前全亚洲销量已经超过1000万册,改编的电视剧、电影都颇受好评。(注:国内版的《深夜食堂》除外)。
在大多数人看来,安倍夜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生赢家”,但他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向也花了二十年,“愚钝”也并非完全的谦辞。
安倍对画漫画的热爱是与生俱来的。
从懂事起,就喜欢画画。小学六年级开始,用钢笔画漫画。高一时,和同学组织了漫画研究会。大学时期,也是早稻田大学漫画研究会的一员。
大学毕业后,安倍夜郎到广告公司上班。前两年,他工作极为忙碌,根本没有时间画画,第三年才开始重拾画笔。但这段工作经历,让他对镜头有了更好的把握,无意间提升了画漫画的水平。
安倍夜郎是极执着的。
只有一张脸、下面就是腿的姆姆,穿着红色高跟鞋的白色胖兔子,反复花了几千个,即使没有得到认可。
获得小学馆信任漫画大奖的《山本掏耳店》,只有32页的漫画,来回修改了5遍,画着画着发现熟练了,最后一页和第一页人物不一样,于是重头来过。
四十岁的时候,安倍夜郎离开了广告公司,成为专职漫画家。
啊!终于辞职了。
在安倍夜郎看来,《啊!这样就能辞职了》里写的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故事”。这些看上去像是呓语的碎碎念,其实也是一个人的成长和历练。
对啊,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努力生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