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5月20日早上,孩子的三姨夫,自己的挑担,电业系统一个普通的职工王才林,因病医治无效,溘然去世,年龄可能是49岁。
早上接到孩子三姨和俊一的电话,说王才林病情严重,估计快不行了。当我们赶到他们正在装修的新家时,120救护车刚到。我赶忙上去帮忙,抬着担架下来时,我看看才林,只见插着氧气罩的他睁着双眼一动不动,嘴唇大张着,没有一丝活泛的气息。难道。。。不会已经不行了吧,我心里只打鼓。当我们准备把才林抬到里屋新买的床上时,司机过来,掰开才林的眼看看,漠然地说:瞳孔已经发散了,人已经不行了,再输氧没意义了。
孩子三姨强忍着悲痛,抚摸着才林的脸说:才林,到家了,才林,到家了。
地板上铺了一个薄垫子,我们把才林放在上面,我摸摸他的手,他的手冰凉。
憋了很久的孩子三姨,忍不住哭了起来,旁边的才林的小姐,侄女等都在旁边哭。我眼眶包含着眼泪,用手捂着嘴,抑制不住的悲伤。我不敢相信,才林,真的去了,可是眼前躺着地上消瘦的变了形,双眼大睁着一动不动的躯体,却告诉人们冰凉的事实。生命如此脆弱,生命如此轻飘飘,生命如此不堪。
哭了一会,不知谁劝孩子三姨不要哭了,她必须去面对失去丈夫的现实,必须去用柔弱疲惫的身体去料理才林的后事。
我开车拉着她、才林的大侄女、老婆等去寿衣店,挑好了才林穿戴的寿衣,安排店家准备需要的鞭炮、香烛、挽联、水晶棺等。
给才林洗手,穿衣,穿鞋。在穿衣过程中,才林的伤口竟然流出了血,找了一张止血的系带贴上去,才林的二姐摸摸才林的身体,说才林的身体还温暖着,软乎乎的。最后,众人把才林抬入水晶棺,我看才林的脸,慢慢变得青黑。寿衣店的店主给才林脸色盖上一块白布,招呼人们把水晶棺盖子盖上。把水晶棺放在房间合适位置,人们在旁边说着话,一些人帮忙挂挽联等。人们在忙碌着,说着话,而才林,静静地躺在水晶棺内。生前,他是一个爱看热闹和热衷于帮忙干活的人,遇到类似的事,他经常亲自忙上忙下,嘴里大声说着话显示自己懂得多,好像生死离他很遥远。而如今,他静静地躺着,其他的人在为他的后事忙碌着,他一言不发。
大家商量着才林的后事如何办理,如何通知才林生前有来往的熟人关系。忙碌,让人忘记了悲伤,甚至时间的短暂流逝,也让悲痛从才林最亲的人脸色慢慢抹去。毕竟,人不能沉陷于悲痛中不能自拔,人要处理现实中的烦扰,面对生活中的实际问题,对迫在眉睫的眼前事马上需要给出意见。在和孩子三姨说话,看如何通知相关人员的当儿,才林的女儿王紫怡在旁边玩着白石灰玩,已经暂时没有了一点难过,毕竟,她才十一二岁。
来来往往的人或在帮忙,或在闲谈,今天大家帮忙处理才林的后事,除了才林的家人,对其他人来说都是看着别人的故事。才林哥的去世,对他的家人来说是巨大的悲痛,可是对于别人,不过是别人眼中或口中的故事罢了。
我一天都在半迷惑和半清醒中。
我的脑海中,不停闪现着几幅图画:想起春节时我家和孩子大姨夫全家在他家吃饭喝酒他张罗着做菜,喝酒时说自己喝酒一定要喝好酒,最好得100元以上的酒;想起春节是他到我家,一定要打麻将,喝酒时最后剩下的一杯酒放在桌上不喝了,如果是往常,他一定把酒干了,期间他不时咳嗽,自嘲说是胆囊炎毛病。那是,他还是意气风发的,说话开玩笑,喜欢嘲弄人。
后来听说他正月十六在县医院做CT后医生说情况不太好,急匆匆去了郑州,在省人民医院诊断说是肺腺癌,开始化疗。看到他开始治疗时拍的照片时,他只是轻微瘦了一些。当我去省人民医院看他时,他躺在病床上输着液,脸庞明细地瘦了一些,和他说话时他说:肺里的积液抽出去就好了。他忌讳说癌症,只是说肺里有积液。后来第一次化疗后他回来,在他家道口,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们过去,我看到他拿着手机照自己的脸端详着,也许是看化疗后头和脸是否有太大变化。后来他去郑州二次化疗,又去北京看,北京的医院人太多一时住不了院,就暂时在外面小旅馆里。再后来在北京302医院门诊输液,仍然没有住成院,说是专家在出差没有回来。断断续续看拍他的照片,看到他在慢慢变瘦,越来越瘦。他的情况越来越不好,我们建议既然在北京住不上院,不如先回来。他回到县医院时,我去看他,看他的第一眼当时我的心里被震动了,曾经身强力壮、个子高大的中年汉子突然变成了一个有气无力的瘦老头,虚弱的拿水杯都有气无力。在县医院,医生说他半个肺都坏死了,可能熬不过一个星期。
一周过去,才林没有像医生说的那样撑不下去。我上班回家时再去医院看他,他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见到我去看他,他躺在床上,闭着的眼睛张开,轻声说:**,过来了。过了一会,他起来走到窗边坐着,无神地望着窗外。
上周六晚上刚回家吃过饭,孩子三姨打电话说才林做透析,恐怕挺不过去。我开着车拉着全家和孩子大姨夫过去,他的哥哥和姐们都在,他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小兵姐拉着他的手,蹲在床头。午夜3点,透析后暂时没什么事,我们其中几个人回家了。当周一我准备去上班时,清早5:30老婆的电话响起,电话里说才林快不中了,准备拉回来。
当我在他们新房子那里,再看到才林时,才林已经和我们阴阳两隔了,他再也不会说笑,再也不会嘲弄个人了。他才买的新房子,他还没有住过,如今,他躺在还没有装修好房间里的水晶棺内,再也不看一眼,再也不会指挥如何装修了。
我看看才林刚去郑州时的照片,从北京回县医院的照片,两个照片对比强烈,一个长着肉乎乎脸的高的中年男子,一个瘦骨嶙峋的虚弱的老头,我都不敢相信,癌症,短短的两个月,可以把人从强壮的中年变成一个奄奄一息进入暮年的老头。
生命,说没就没了。我还以为才林的生命能延续1年以上,可是,从他发现癌症到去世,不过突然的3个月时间。
生命的戛然而止,比想象的更猝不及防,比心怀希望的更突然。
人们来来往往。逝者已去,生者还要生活下去,还有面对现实中的各种琐事、大事或问题。
再亲的亲人的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会慢慢消退。才林,一个鲜活的生命,他的音容笑貌慢慢变成了熟人和亲人的回忆,变成了故事,很快,人们会慢慢淡忘。生者日以疏。而对很多很多人来说,才林是否来过这个世界他们都不曾知道,他们仍然匆匆忙忙地各自生活。生命是如此暗淡和渺小。
疾病和意外,谁都不知道哪天突然来到。
人生都是过客。匆匆来,匆匆走。
活着的人,好好活着吧。活在当下,努力做最好的自己,用心体验活着的每一刻,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世上的所有东西,你什么也拿不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用心去努力体验当下的时刻,不负人生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