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鲲/文
1
虽说是南方吃米北方吃面。可事实上,面食并不是北方的专利,只是北方的面食因为人们的广泛食用而自成体系,所以更加出名一些罢了。如同兰州拉面和四川担担面一样,山西刀削面也是在全国四处生根,遍地开花。即使是在江南,你也能随处看到,挂着山西刀削面招牌的大小面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在山西待了那么久,几乎一次刀削面也没有吃过。而到了江苏之后,朋友们却每每“善解人意地”,请我去吃山西刀削面,以解思乡之情。而且每每临了之时,都要问一句是否地道,我都不知该如何搪塞过去。而且我也真的尝不出这些刀削面,和普通的浇头面,有什么区别。
所以,即使在我居住的地方出门向北,第一家就是一间刀削面馆,而且我也确实经常去吃上一碗,我吃的多半也不是刀削面,而是炒饭或者牛肉面。
这样一晃就是三年,直到那个秋天来临。
2
白下路有个环北服装城,除了衣服之外还有很多女孩子们喜欢的东西,微微拖我去逛。
俗话说,逛吃逛吃,可那天却是只逛没吃。逛到饥肠辘辘,可是,除了手里拎着的一盒紫燕家的夫妻肺片之外,别无其他可食之物。
突然,微微眼尖,瞄见不远处写着刀削面三个字的招牌。走近了仔细一看,呵呵,哪里是什么招牌。一堵熏得灰黑的白墙,上面用红色涂料歪歪扭扭的写着三个字。真是个特大号的招牌。
转到正面,看到一个小小的店铺,门开着,挂着门帘,门帘掀起来搭在旁边的钉子上。门的上方绿色的字写着“清真”。
店里面是两个房间,外面那个用作厨房,里面那个就是食客们用餐的地方了。里面采光不太好,从外面明晃晃的阳光下看进去,更显得黑黢黢的。
店主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戴着回族特有的小白帽。看到我们走近,男子笑着迎上来。那个笑容真诚而灿烂,显得特别热情。微微虽然对着墙角脱落的墙皮皱了皱眉头,但是犹豫一下还是进去了。
里面很小,只有三四张桌子,除了我们俩之外,没有其他食客。而店主过来招呼我们时,那笑容更显灿烂,像狼外婆,让我们心里直打鼓:不会是黑暗料理吧!
两碗刀削面很快端上来了。嗬,好大一碗!
小心地试一试:面条呢,削得修长均匀,吃起来柔软爽滑。不错。汤汁呢,没有勾芡,口感清爽,味道浓郁鲜甜,回味十足。好啊!我和微微相视一笑,终于松了口气。
又吃了几口,我忽然想起袋子里的那盒夫妻肺片。用来配面一定绝佳。
鲜甜浓醇的面配着麻辣鲜香的夫妻肺片。我和微微吃得嘴唇红肿,额头冒汗,不停地哈气可就是停不下来,直到连汤汁都喝光。
临出门时,我向店主竖了个大拇指称赞道,大哥,你的面可真好吃。
胖胖的店主听到称赞,笑得更灿烂了:“好吃就常来啊。”这个笑容更显真诚,一点不像狼外婆。我猜我一定是疑邻偷斧了。
3
因为这段美好的记忆,在那之后,我去过许多大大小小的削面馆。然而,再也没有吃过那样的好面,也没有见过那样的笑容了。
回到山西以后后,每当路过刀削面馆儿,我还是忍不住会想:这是一家“正宗”的刀削面馆吗?他能做出那样的好面吗?然而尝试之后每每都是失望。
再后来,我练就了一手麻利的刀削面。每当年节下或有客人来访,都会被父母唤去削上一刀,得到了亲戚朋友们大量的好评。刀削面成了我的招牌面。
然而无论如何,我都觉得,所有的刀削面都比不上那年秋天的那一碗。
4
今年,又是一个秋天,我因故南下。抽了空故地重游,去寻访当年的小店。
然而,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昔日的小街还一如既往,那家紫燕百味鸡也还在那里。可那个熏得灰黑,掉着墙皮的小店早已没了半点影子。
回忆终究是回忆啊!
回到家来,几双饥饿的眼睛还在等着晚餐。
好吧。烧上水,和一团面先。
起油锅炸香花椒八角,捞出不用。
油锅内爆香葱姜蒜和盐。
放入剁细的郫县豆瓣、加味糍粑海椒和甜面酱略炸。
除木耳外的其它蔬菜统统下锅,翻炒。
再倒点酱油和蚝油,继续翻炒。
倒水吧,多倒点,再多点,这可是浇面的汤汁呢,待会儿要能没过面的。
煮至蔬菜变软,下入木耳,再煮一会儿。
盛到盆里,上面堆上一小堆葱花。
热花椒油,炝在葱花上面。
行了。削碗面,浇上,开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