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该朝气蓬勃的花样年华里,她们却正经历着寒冬腊月……

守望:妈妈,你在哪里?

1.

昏黄的灯光,苍白的床单,冰冷的抢救设施……我静静地站在医生旁边,屏住呼吸,看着他们七脚八手地忙成一团。

急救室里,甜甜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我提着的心也跟着稍稍松了口气。

“孩子没有危险了,放心吧!”医生略带安慰地说。

“老师,谢谢您,辛苦您了!”

“你出去坐一会吧,有我们在这里守着甜甜,你放心吧!”甜甜的姑姑说。

我走出急救室大门,迎面吹来的晚风让我感到阵阵寒意。深秋了,这座小城。谁都绕不开季节的轮换,小城处处透露着深秋的气息。转眼,这一年又所剩无几,新的一学期也已经过半。

深夜十点,医院有些冷清。广场上,昏黄的路灯因太过空旷而显得有些孤单和孱弱,可还是努力照亮着医院的每一个角落,隐隐约约中,能勉强看到医院大楼的轮廓和偶尔路过的行人。

想起刚才突然发生的情景,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我快步走到广场,找一个路灯下的椅子轻轻地坐下来,准备给甜甜爸爸打一个电话,告诉他关于甜甜的所有事情。

甜甜是一个留守儿童,从小学就是了。这些年,她如一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奶奶家,姑姑家,舅舅家……唯独不在父母家,缺少父母的爱和疼惜。

我越来越体会到留守儿童的不容易。小小年纪,在最需要爸爸妈妈呵护关怀的年纪,却要经常寄人篱下或者一个人孤单打理自己。有谁知道,她们捧着父母泛黄的相片,有多少次躲在墙角被我哭泣绝望啊?

在他们的生活里,父母只是一个概念和记忆。

刚打开,就被另一个家长发来的信息雷到了:“某某某,重度抑郁!”

我的手有些颤抖,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个世界怎么了?这些十六七岁的孩子们是怎么了?

2.

晚自习前夕,我跟往常一样,提前几分钟出现在教室里。

可是我刚跨进教室,就有一个孩子匆忙跑来语无伦次地说:“老师,甜甜呼吸困难,全身发麻,头晕目眩……”

我飞快跑过去,发现甜甜脸色苍白,痛苦地喘着粗气,头发散乱在满是汗水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扭曲。

我马上拿出手机,慌乱中拨通值周老师的电话,让他赶紧开车帮忙送医院。

“我们是七点过后才送医院,除非特别紧急!”值周老师说。

“紧急,非常非常紧急,麻烦你赶紧开车到楼下等。”

我挂了电话,马上让一个男生背,另外三个同学帮忙赶紧送楼下。

我一边给甜甜爸爸打电话,一边往楼下跑去。

等我们赶到楼下去,值周老师已经等在那里。当孩子们把甜甜从背上放下了,准备扶她进车时,谁知道甜甜已经神志不清,更因为四肢无力而瘫软在地。值周老师见状,赶紧下车把孩子抱进车里。

为了抢时间,值周老师差点把小车当飞机开了:一路超车,飙车,急刹车……

到医院门口,值周老师扔下车,抱着孩子就往急救室冲去。

3.

早就听说这个班级孩子们问题多,尤其是抑郁的孩子多,而且还很严重。可当我看到甜甜手上的“千刀万剐”后,我还是惊讶不已。

开学不久的一天,我在楼梯拐角处见到甜甜,她目光闪躲,极其胆怯地看了看我就继续往楼上走去。看着孩子的背影和手上极其引人注目的疤痕,我久久地愣在原地。

4.

从跟甜甜的沟通中知道,她是从小学就开始用刀子割自己了。因为她总觉得没有人爱她,她虽然有父母,可她们长期在外面打工,她一年也见不到一次。至于学习,她更是找不到自信。所以,每当她不开心时,她就用刀子割自己,以缓解心里的压抑。

“每次看到鲜红的血液从身体里流出来,她的心就好受些。”她说。

我以为,孩子都那样了,她父母肯定曾带她去医院做过检查。因为很多人避讳“抑郁症”三个字,所以对甜甜不甚了解之时,我也不好直接问她。只是打那以后,我对她更多了几分关注、关爱和心疼。

5.

出事那天下午是数学课。课堂上甜甜莫名地哭了。可是课后,她又跟往常一样主动叫上别的同学吃饭,一切看上去都那样平静无常。只是吃过晚饭后,甜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刀片开始割自己,幸亏被同学制止,所以才伤口不深,虽然也流出了血,但并无大碍。只是没过多久她就开始呼吸困难,大汗淋漓,瘫软在地。

6.

晚风侵袭,我紧了紧单薄的外套,倍感寒意。看着不远处不停闪过的车灯,再想想一个又一个送往医院的年轻生命,我深深地叹息。

这个小城,秋天深了,带着萧瑟。此刻的我,五味杂陈,满是疑惑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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