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将近亮,周围都还很清寂,麻雀的叽喳声显得刺耳。早早起来,将一切要带的必需品收拾停当,靠在椅背上沉默。父母也坐在炕沿边缄口不语。
父亲要送我去迢遥的北京求学。
“你趁时间再吃几口东西吧,你姨夫待会儿送我俩去火车站。”父亲这时说道。母亲无言的望向我。
大门外一串鸣笛声,姨夫的车到了。我和父亲各提着些许行李出门,母亲出门相送。故乡的早秋比京城要明显一些,虽说没有大把枯黄的树叶从树上跌落,但早晨凛冽的秋风时刻提醒你该去添衣了。母亲站在大门口,寒风吹得她将两手互伸进袖筒取暖。我拉开车门,回头向她挥手道别,母亲持着她惯有的温柔满脸微笑着。坐进车,我隔着车窗再次向母亲挥了挥手。她依旧笑着,但眼睛开始变得红润。
车子缓缓拐入街角,我想再看看母亲,便回头。母亲早已泪雨滂沱,用袖边一遍遍拭去满眶的泪水。萧索的风吹着刷绿漆的铁大门咣咣的响。
慈母倚门情,游子行路苦。母别子,子别母,白日天光哭声苦。
我瞬时心悸,强迫自己转头,泪珠也在眼眶旋回打转。希望车子开快些,这个我承受不来。车子一溜烟开出去好远,只留下伫立在门口不肯回屋的母亲久久眺望。
记得六婶曾经跟我说:“你每次出远门,你妈肯定会哭嚎几天,谁劝都没有用,你妈最疼你。”起初,我本不信。因为之前出远门,都觉得母亲情绪较以往并未有多大异同。而这一次,母亲再也撑不住了,她的泪在车子发动那一刻决堤,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无遗。
心久不能平复,便拿起手机给母亲发条语音:虽然我离开了,但每次放假我都会回去,只不过距离远一些而已,不要替我担心。母亲啜泣着回复道:我知道,我知道。
在家里,母亲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父亲发的无名火,她全都一声不吭的承受。母亲虽说温润,但心直口快。有什么便说什么,从不藏掖着。不像村庄其她妇人那般世俗圆滑,人前谄媚,人后讥谤。质朴简单的性格常常受人赞誉。
到京后,我时常与母亲视频闲聊,当然也有父亲。母亲话不多,到最后便干脆不语,盯着手机屏幕抿笑。
长这么大,恓恓惶惶。从未细心观察过母亲情感最本真的宣泄。甚至在离开前连拥抱都不曾有。
下次回去,给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她我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