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鸟

你会遇到世界上另外一个你。

我忘了这句话我曾经对哪个姑娘说过,但总归不止一个。每次说完这句话,就有姑娘从此失去联系,我记得最后一个失去联系的是赵柔。

1

我在张江路的工作坚持了一年多,每天骑着我那辆二手的电瓶车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在汹涌人潮中,我逐渐看不到了自己。我买的二手电瓶车没有牌照,一年下来被扣过两次,都是廉价的二手货,电瓶老化不经用,骑到公司就已经快没电了,破车一辆我也懒得去取。

别人都说,看见车就看见了一个人的样子。

我的车就跟我一样,金玉不在其外,败絮全在其中,不中看,也跑不了多远。就像我糟糕的工作一样,这个部门的工作做烦了,我就被调去做设备调试,都是些杂七杂八的活。

南方的夏天天气热的让人发慌,接到赵柔电话的时候是个大中午,我正在我的桌子上仔细的摆弄着手里的激光器,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在口袋嗡嗡的响了起来,我心里极不耐烦的暗骂道:“谁这么讨厌,大中午的打电话”。

骂归骂,但手还是不自觉的从口袋掏出了手机,来电显示的备注上写的“第二初恋”,我赶忙接了起来。

“砰”

我一着急,激光器的尾纤应声而断,看着手里那断掉的半截“头发丝儿”,兴奋的我顿时凉了下来。

坐在我身边的春哥也吓坏了,瞪大了眼,愣了一会。

“靠,三万块没了......”

2

我还在愣着,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喂,你......最近有空吗?”

我看着在我手里死无全尸的“三万块钱”半天说不出话。

“你在听吗?”

我回过神来打了个激灵,微微冷颤的把激光器放在了桌子上。

“在呢,在呢,什么事你赶紧说。”我有点不耐烦。

“我过几天去找你吧?”

“啊?”

“我和我哥们分手了。”

“这....怎么了?”

那头隔了半天没有回应,我有点不安起来。

“你来吧,我去接你。”

她不再说话。

挂掉电话后,我眼望着窗外,刚才还闷的要死的天,转眼已浑浊如同茶垢,天气预报提示“莲花”登陆在即。

3

我满眼心疼的看着死掉的激光器,再看看手机,外面几道闪电劈下来,触目惊心,紧接着咆哮的雷声从远方传来。雨点便噼里啪啦砸在地上,越来越密,门前的树也被吹得摇摇欲坠。

空调开的25度,公司里显得有点沉闷。

赵柔三年前的样子兀自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心下烦躁干脆收起了手机下了楼,刚出楼梯口,那北方的雪便伴随着你的出现在十二月纷至沓来。

4

太原的冬天,我不是很喜欢。早晨八点的光景,却昏暗的像个迟暮的老人,一天下来就连城市漂浮的空气都混浊的有了形状。

我在太原站出来的广场上盯着人潮汹涌的出站口已经站了好几个小时,连赵柔的影子也没见到。旁边闪动不停的巨大显示屏上一直在变换着时刻和地名,像是在炫耀着它广阔而丰富的经历,充满了不可知。

“喂,你在哪啊?我怎么看不见你,你挥挥手。”

“你出门直接往前走......你看到了......”

“喂?”

“喂?”

话才说道一半,电话就被挂掉,我又赶紧打过去,嘈杂的火车站夹杂着呼呼的风声让我根本听不真切。

“不会丢了吧。”我默默地念叨着。

想到这我又赶紧拨了一遍号,仔细着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声音,背后有人戳了戳我,我回头晃了一眼没好气地说:“去去去,没钱。”

“是我...赵柔。”

一听声音,我差点没把手机掉地上,风把她的头发吹得缠绕在眼前,再带上一个口罩,我一时没认出来。

“你干嘛不接电话啊,吓死我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你怎么没以前好看了。”

她这话一说完,我顿时没法往下接了,只得干笑几声掩饰一下我的尴尬,随机便话锋一转。

“你还没吃饭吧?”

“不想吃,等饿了再说吧。”

5

一个月以前赵柔打电话说她和那哥们分手了,想来太原见小情人散散心。 她嘴上说的轻快,我也自然不好多问,只得先答应。

“一年没见,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吧!人情有多单薄,我也算是见识过了几分,对自己好的人遇到一个少一个。”

“赵绵现在还和你在一起?”

“你怎么和那些臭爷们一样,我不远千里来找你,你和我打听别的姑娘。”

说这话的时候,你和我已经是在太原站最早的一班公交车上。你笑着瞟了我一眼,侧身用手擦开玻璃上的雾,呆呆的看着窗外已经喧闹起来的柳巷。

“有时候想想还真是觉得生活充满了乐趣”。你淡淡的说道。

很多事情其实我并不清楚,但唯一知道的是毕业之后,赵柔和她姓赵的同桌跑到了济南读书,喜欢她的哥们也尾随到她了济南,而当初信誓旦旦说爱她同桌的我却留在了太原,“唐风晋韵,锦绣龙城”遗憾的是美丽的龙城没有她,漂亮的标语也少了你。

“怎么,你还想着赵绵呢?”

“什么?”

“她可有男朋友了哦。”

“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吧?我就随口一问。”

“你去年情人节给她送的东西她可送给她妹妹了!”你捋了捋散开的头发,撇嘴轻轻一笑,咄咄相逼。

“我......”

你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像是有着某种期待。

她和我有关系吗?她喜欢过我吗?说实在的赵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你想听什么样的回答。

“我不知道。”

世间所有的情节说到底都与俗套的生活殊途同归,我将那些往事里的名字统统锁进岁月的铁门,以为把钥匙一扔,从此便山水不相逢。但,日子长了,那些名字又开始渐渐的探出墙头,一不小心撞上去,便惊醒了回忆。

九丰路口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注意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尴尬的气氛被太原公交上极具特色的报站声刺破。

“走吧!随身物品? ”我对你说。

6

十七八岁做学生时候,每天趴在桌子上有多远就能梦多远;而今等我再不用每天趴在桌子上的时候,有多少梦,就有多远。

赵绵这个在夕阳中奔跑的姑娘是我曾经的梦中情人,是赵柔的同桌、也是我以为的全部。如今时光溜走,带走了我当年对他那些热切的目光,也带走了胶原蛋白,只有当年的一些回忆像胶片一样被我截取了下来。

手机在我们那个时候,还是个稀罕物件,情侣之间的联系方式也远远没有现在这么便捷。为了追赵绵,我只能厚着脸皮每天跟彪哥借手机用,实在借不到了,就干脆半夜在床上点灯奋笔疾书起来,一封情书满满全是爱意。

当然,那个时候也有人说:“赵绵又不好看,追她干嘛,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但事实显而易见,我还是死在了一棵树上,争执、逼迫、抉择,像所有的故事尽头一样。我开始像一只失去理智的困兽,伴随着自我伤害一直到画地为牢的最后。

赵绵以为我疯了,也不想听我任何解释,我只好每天晚自习上对着赵柔默默念叨,似乎只有她还愿意听我叨叨着我的难过。

我数数手指,不知觉六年多已经过去了。本来往事的艳阳和风雪已经没了生命,你的出现又似乎把过去和现在接上了。

赵柔在太原待了一个星期,我逃了一个星期的课,俩人每天玩的早出晚归,甚至比我上课还要准时。想到这,我觉得有点对不起我的父母,再想想他们来学校送我时候的场景,觉得心里像刀子一样刺的我难受。

“对不起你父母?我觉得人姑娘不远千里来寻你,你带着姑娘每天晚上还回来宿舍才对不起你父母,兄弟们说对不对?……我靠,又被这比搞死了。”

苹果坐在床上看着黑掉的电脑屏幕自言自语着,宿舍哥们也开始跟着起哄,像看戏一样。我瞅了他一眼,他便赶紧低头扒拉一口我给他带回来的冒菜,抠抠脚还顺便点了根烟,超凡脱俗的像一位得道高僧。

“明天你想干嘛去!”躺在宿舍的床上发完信息,一会感觉手机响了,拿起来看看,没有。手机压根没有响,但短信有了。

“大爷,你这么骚,明天再说吧。”我撇撇嘴,看到你略带骚气的短信,脸上满是鄙夷,心里却浮现出你的样子。

“早点睡。”装作正儿八经的我完事便立马关掉了静音模式。

整个夜晚,德玛西亚万岁的声音从我上铺不断传来,搞得我毫无睡意。干脆抓着手机正襟危坐起来,像在期待着什么,隔了一会我在朋友圈发到:“lucky then.”

7

不知道是否亲人越亲,就越是充满禁忌。

我们可以把内心深处所有的不满和难过写成满满的留言慷慨的发到朋友圈供人批阅,可以打电话给你许多都未见面的老朋友倾诉你的遭遇,但却无法对你最亲的人娓娓道来。

那天下午我正在楼下等赵柔过来一起去外面玩,母亲忽然打了电话过来问我最近在学校的近况,无非就是钱够不够用,注意身体,别生病了之类空洞的老话。

电话这头我只是随意的应付着回答着:“恩,我知道了妈”,母亲见从我这里问不出什么,便只好作罢。

正准备挂掉电话,赵柔突然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的问我一会去哪儿?

我指了指手机赶忙竖起中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赵柔立马不再说话。

为了配合我,她做了一个“奥”的嘴型,点点头表示恍然大悟。

母亲电话里问我:“谁啊?”

“我一个同学,一起出去玩会。”

母亲将信将疑的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懂,妈不和你说了,你去吧。”

言语间带着尝试去理解我而不得的那种疲倦。

我母亲就是这样,平时在家跟她说话,你问她中午吃什么,她会回答你今天天气不错,你要说她耳朵不太好,那她坐在院子里为什么能准确的听出厨房里水烧开的声音。

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妈是爱我的。

挂了电话之后,赵柔抬头看着我。

“谁啊?”

“我妈。好了,走吧。”

“去哪玩啊?这天气冷飕飕的。”

“不知道,出去看看。”

8

“这儿的公园冬天都比较凄凉,但比起我坐过山车把眼镜掉在湖底的夏天要可爱的多。”

“你不是说你恐高吗?”

“没错,那次我闭着眼,只是忘了摘眼镜。”

公园里“动次打次”的伴奏让不少打太极的大爷丢了应有的节奏,室外的游乐设施有的已经关了,只有不多的放了假的学生在里面三三五五的打闹着。

转悠了半天,你看着那个甩来甩去的空中项目兴致高昂,非要拉着我去玩。看着你那童颜无害的样子,我真的是不忍拒绝。

几圈下来,那种反复而且毫无预兆的失重感让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脑子里想的全是以前在网上看到的游乐设施失事的惨烈场面,我坐在上面有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下来以后,我脸色惨白,扶着旁边的护栏感觉还在天旋地转,你在我旁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没事吧....赶紧坐下喝点水。”

你赶紧从包里掏出几张纸把旁边的椅子擦了个干净扶我坐下。

“还好,不能跟年轻时候比了。”

“要不咱们回去吧?”

看你满脸担心的样子,我心里暖暖的,装的更加难受起来。

“我没事,主要是你得玩得尽兴。”

我嘴上说着没事没事,但心里还是很享受这种感觉。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窃贼一样,轻轻地悄悄地不敢让别人知道我那偷窥般的快乐。

之后,我再也没有玩过甩来甩去的游乐项目。只是拎着你的包,看着你在上面像个孩子一样向我兴奋的招手欢呼。

赵柔?

我此时此刻多么希望你能留在这里,哪怕就一个冬天。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直无法和别人相爱,即使是赵绵这个名字,提起来都像是前世那么遥远。

宿舍哥们经常问我是不是喜欢男人?我也懒得解释,在赵绵之后我对感情已经有了疲倦,一想到需要和一个陌生的人相识相知,再各自掀开曾经的历史让对方来检阅,我就提不起精神。

我也当然不能和赵柔再提起赵绵,不能,尽管是在赵柔失恋的时候。

曾经和赵绵分开的时候我曾有那样迫切被理解的冲动,但现在一个人都走了过来,回头想想,也不过如此,我不想辜负每一个好姑娘。

9

你在我还算熟悉的太原却拉着我四处转悠。看电影、逛街、一点也没有新意。但没关系,能和你手挽着手沿着漪汾桥下的羊肠小路一直向北,对我来讲已经足够。你知道的,我容易沉浸且容易满足。

“我要走了,回济南!”

你看着荧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声音很小。荧幕里无情正问着娇娘:“娇娘,那我就一直等下去?”

“嗯?”

“我……七点半的车票。”

我感觉有一根针刺在了我的耳朵里,疼的我把手里的爆米花洒了一地, 装爆米花的筒被我狠狠捏成一团,黑暗中你似乎没有发现。

“有些男人,值得等。”

“那如果一直等不到呢?”

“等不到的男人,你就不用可惜。那是你幸运。”娇娘回答道。

“好啊,我送你,下午为你践行。对了,回去找你哥们好好聊聊,他人还不错。你别一个人跑这么远了,大家怪担心的。”

借着一点点光,我看着你满是犹疑的神态很是失落。而我故作轻松,装作一副洒脱的样子,颇有“西出阳关无故人”味道,一个“大家”便将你推置一旁。

下午陪你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里吃最后的晚餐,你把菜单随手翻了一遍便扔给了我。

“随便点吧!”

“两份南瓜粥,两杯水,谢谢。”我看也没看的说道。

“你怎么还是这德行,每次都是南瓜粥。我已经够平了,你别这么自私好不好。”

“你平不平,我可没试过。”

我心情略有失落,赌气的方式像小孩儿一样,默默反抗着,又不想让别人知道。

隔了很久,你都没有回应。我好像一支漏了气的气球一样泄下气来,轻声探过身去问:“喂!你没事吧!”

“走吧,七点半的车,不早了。”

结账出门后你闭着眼不说话,门外天色很暗,暖黄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像是夜幕中的北斗。

“你既然饭也不吃,那就给你个东西作纪念吧,不能让你白来啊。”

我很扭捏的从口袋拿出了昨天顺老李给他女网友做的簪子,镂刻异常精致。

“你这么糙的人还能这么心灵手巧?”

“那是!”

你翻了翻白眼,我悻悻的不再说话,心里思绪有些复杂。

10

从九丰路口到太原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相顾无言,只是我心想着慢点再慢点,最好......

太原站的晚上依旧人来人往,进站口的大叔大妈们打着“吃饭住宿”的招牌不辞辛劳的一直在风中吆喝。对于这个城市来讲,那些带着期待到来的人眼神闪烁,而带着失落离开的你,我觉得需要送别。

“这段时间谢谢你陪我。临走了,我也祝你能重新开始,珍惜眼前人,别等了!”

太原的冬天风生冷的刮在脸上,你盯着屏幕上的时刻表突然开口讲话,语气平静的像要生是离死别一样。

还没等我缓过神儿来,你就拿着东西头也不回的奔入了进站的人流中。我追了几步后便傻傻的愣在原地,看着你挥了挥手,说了句再见。

再见,没想到告别的方式这么简单。

太原站门口的大屏幕在晚上还是那么明亮,那么耀眼。

走吧,靠着公交车的窗哭着,外面的霓虹后退着,熙攘的街道喧嚣着......

“我......”

只是你没有听到。

11

“如果说朝花需要夕拾,那咱好像一别就是从此。”

后来的几年我们几乎毫无联系。大学毕业以后,终日忙于工作,两点一线就几乎填补了生活十之八九的空白,没空出去玩,没空谈恋爱,日子过得卑微窘迫,看不到未来,“目光所及”之处便是每个月交房租的时刻。

小区很旧,走进去永远会闻到一股潮湿的气味,就在前几天物业还对整个小区的墙进行了重新粉刷改造,一方面是为了掩饰太平,一方面可能因为迪斯尼就在附近的缘故,想着粉饰粉饰,来租房子的人多了能借口涨点价,你要知道南方人的聪明是骨子里的。

我就住在这个小区的单元房里,和四五个人合租着,大家平时也见不着,也不说话,当然也没人打扫厕所......

垃圾溢出来了,就压一压继续扔,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干脆连垃圾篓子也给扔了,家里也是一团糟,越是乱就越不想收拾,就像谁说的那样,人们对不完美的东西有种与生俱来的放弃。

到了该交房租和水电费的时候,房东就会准时的在那一天晚上把所有人的门全部敲开,我们一个月到这个时候才能看见和我们朝夕相处在一起的人长的是一副什么面孔,当然这也是我最难过的时刻,手一抖,我工资的三分之一就落入了别人的口袋.......工作一年,我没钱交给父母。

有时候觉得生活真的无趣,为了打发时间便买了一辆公路车平时没事和同事几个骑着玩。

你知道的,单身狗的时间总是很多。

去年七夕,我下班后约妙工一起去海边转转,去得时候已经有了雷声,妙工不忍拒绝便只好答应与我一同前往,果不其然回来的时候我们被一场大雨困在路上,两个人浑身湿透,只不过大家都是男人,上演不成湿身诱惑,我俩对视一眼相互笑了笑,摇了摇头。

很多事其实就像一场突来其来的雨,大而密集的雨点打在你的身上,那种发潮的味道和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一块棱镜,折射出你潜意识里一个个亦真亦假的幻觉,比如你多年前经历的一场雨或者.......

或者是太原站正中央那个屹立不倒的显示屏,或者是那个即将到来的你。

12

“喂,你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你,你挥挥手。”

“你出门直接往前走......你看到了没有?”

“不会丢了吧。”我默默地念叨着。

想到这我又赶紧拨了一遍号,仔细着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声音,背后有人戳了戳我,我回头晃了一眼没好气地说:“去去去,没钱。”

“是我...赵柔。”

一听声音,我差点没把手机掉地上,人海里的风把她的头发吹得缠绕在眼前,漂亮的我一时没认出来。

“你干嘛不接电话啊,吓死我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你怎么没以前......”

“为了等你啊。”

你话音未落,我便应声而起。

这一次,算我抢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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