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世嫣红

太长不看版:

木棉称为英雄树,木棉花称为英雄花。木棉是花叶不同期植物,每年三四月,艳红的木棉铺满整个广州,而乌黑的枝干铁骨铮铮般,撑起了一世繁华。

于是乎,这英雄树就有了很多很多动人的故事:

故事一:西汉,南越王赵佗曾向汉武帝进贡了一烽火树,目测就是木棉树。 《西京杂记》卷一:“ 积草池 中有珊瑚树,高一丈二尺,一本三柯,上有四百六十二条,是南越王赵佗所献,号为烽火树,至夜,光景常欲燃。”

看到这里,钱钱就疑惑了,清人陈恭尹的诗句中“岁岁年年五岭间,北人无路望朱颜”指的就是木棉花属于南方生长的花花,而西汉的汉武帝所在的都城长安(今陕西西安西北部)能观赏到木棉花的盛开吗? (南越王蜀黍,你进贡这样的物品,不仅会把花花弄死,也容易把自己弄死哒~)

故事二:虎门的江边有一木棉树,弹痕累累,相传,是林则徐麾下大将关天培的一大炮,曾依靠这木棉树,炮轰侵略者。只是结局很悲惨,关爷爷战死沙场,而他的魂就依附在木棉树上,每年清明,木棉花开得异常美艳,树下玩耍的小孩偶尔会听到…(喂喂,你够了!)

故事三:曾有位黎族老英雄,叫吉贝,因遭人陷害,被敌困在五指山上,身中数箭,却坚强不屈,最终化身为一株木棉树,那鲜血染红了一朵朵绽放的木棉花。而吉贝在去投胎路上,遇到了被压着的孙行者,行者说,小吉贝,好样的!猴爷爷喜欢你,我送你一锦囊,你一直往东走,有一户陈姓人家!你投胎于陈家,等成年后,来找俺。我们的暗号就是“江流儿”。

不过瘾的钱钱,再次丧心病狂多愁善感地YY了一符合当代爱情小说品位的凄美的故事:

五月都快到了,村口的木棉花迟迟未结花骨朵,叶子也是黄黄的。因这事,驱魔村中到处散播着“驱魔师与吸血鬼的战争一触即发”的谣言。木棉树是我们驱魔村子里的守护神。木棉花儿越鲜红,它就预示着驱魔族的发展越风调雨顺。如今,它的花期都混乱了,族人开始担忧了。

我只管听着谣言,默默地磨着我的匕首。顾名思义,驱魔村的村民世代都是驱魔人,职业便是斩妖除魔,而,主要的魔就是住在隔壁嗜血村的吸血鬼。虽说,双方是宿敌,但是,百年前,两个村的长老已经定下契约,驱魔村的驱魔人不再猎杀吸血鬼来提升自己的修为,而,吸血鬼却也不再吸取人血来维持自己长生不老。这个契约让两个族群百年安宁,却也老死不相往来。

“爷爷,木棉花真的可以预言吗?”

“当然啦!”

“嗯!可是它现在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当年两族大战的时候,这木棉经历了地狱炼火和劫世冰霜都活下来了,你还怕它今年不开花吗?你嘴馋了吧?”嘻,木棉的味道真的不错…

“爷爷,我们真的不需要打战吧?”我悄悄地不安问道。

“你这小屁孩,胡思乱想什么,好好练剑!”爷爷敲了一下我的额头。

“哎呦,疼!”我夸张地捂着额头,跑出去练剑了。然而,我还是看到爷爷企图掩饰的焦虑神色。

学堂的老师总说我是一个敏感的娃。不错,我天生就对周边的一切很敏感。因为我是唯一一个生活在驱魔族里面的吸血鬼。这个秘密可能只有我爷爷知道。

曾经我一度认为爷爷只是突然菩萨心肠,才把弃婴的我领回家。十岁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单纯对红色狂热的小孩,喜欢喝番茄汁,酷爱红色的木棉,就连我的匕首也是红色的。

直到十岁那年,我的嗜血症第一次发作,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吸血鬼。爷爷从市场带回来了生猪血,才让我抑制住内心最原始的冲动。

“爷爷,你为啥要救我?”

“因为你是个无助的孩子呀?!”

“可是,我是吸血鬼,你是驱魔师。我们本是宿敌。”

“嗯,我们的食物的确有点不一样。没关系,猪血很便宜。”

爷爷的关注点总是很奇怪。然而,我就依靠每月一碗猪血平安地活到了20岁,没有伤害过一个人,也没有暴露任何蛛丝马迹。

“爷爷,你怎么毫不保留地教我你的驱魔剑法呢?”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孙子呀!”

“可是,我是吸血鬼,万一,我用它对付你呢?”

“你敢?再也不给零钱你买猪血了!”

敏感的我,当然明白,爷爷希望我用驱魔剑法保护自己,因为,万一我的身份暴露了,起码,我可以知此知彼,溜得最快。

“爷爷,木棉花是世上最红的花吗?”

“必须的!”

“为什么?”

“咦,你是不是没有认真听学堂老师的课?相传,每一朵木棉花都象征着一个纯净的灵魂!”

“真的?”

“要不,怎么这么好吃呀!”

“唔,灵魂还可以吃…”原来,纯洁的灵魂的味道这么美好…

“爷爷,为啥你终身不娶?”

“你想有个奶奶管你啦?”

“爷爷,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哎呦,我家的娃思春了……哪家的小伙子?还是你闻着他的血比较香……”

爷爷不说,我也知道,他内心一直住着一个人,敏感如我,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外人眼里的他,无欲无求。可是,我知道,烛光下的他,品着木棉茶独自神伤,呢喃着“红棉”。然而,无论我怎么试探,他都能巧妙地躲开。

红棉,听着名字,肯定是一个很纯净的女子。

村里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一些羊的牛的干尸,他们的尸体一滴血都没有了。据说,族长怀疑吸血鬼企图毁约,准备和族里长辈们讨论对策了。

“爷爷,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干过这种偷鸡摸狗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知道!”

“你知道?”

“嗯,羊,牛的血这么腥臭,你嘴叼着呢!那猪血你不是也喝得很痛苦吗?”

知我者,爷爷。没错,每月一次的猪血,我总是把它当作任务喝下去,为的是让自己大脑理智一点。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喝番茄汁呢!

然而,这次对话,我发现爷爷目光闪烁,似乎隐瞒着一些事情。

果然,晚上,他独自一人出门了。我也悄悄地跟着出去了。

爷爷如同GPS附体,一下子就找到了正在作案的吸血鬼。

“红棉,真的是你!”

“你来了!来捉我的吗?”

“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可是,你为啥要这样做?”

“你觉得我能怎么做?村里的人都染病了,需要驱魔人的血,难道我能直接毁约,享用你们的血吗?我只能寻找相近的血缘。”

“…羊血很臭,和我们的血差很多…”

躲在草垛的我差点就笑出来了。

“作为吸血鬼的守护修女,为了族人,我别无选择。你下手吧!起码死在你手里我知足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爷爷心心念念的红棉,竟然是吸血鬼,还是吸血鬼的守护修女,这么高级别的。我还没从震惊中出来,远处闪烁着火把,族人喊着:“在那边…那边…追……”

“红棉,你快走,我去抵挡他们!”

“为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我……”

“胡闹!你想引发战争吗!!”

“……谢谢你……这个人情,我会还你的”红棉奶奶(虽然她看着很年轻,吸血鬼不显老嘛!)鞠了个躬,拿着刚刚取的羊血转身飞走了。

而,爷爷居然没有抵抗,极其顺从地被族人捆着带走了,还给草堆里的我留下了一个眼神。

“说,你为什么偷取羊血牛血!”

“……”

“是不是勾结了嗜血村?”

“……”

“吉贝,我本来敬你是我族有史以来最英勇的勇士,可是,现在,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在包庇谁?是嗜血村的吗?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了!”

“……”

爷爷被捕后,我就没敢回家。多亏了爷爷平日的教导,我还是比较轻易地躲过族人的搜查。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族长他们肯定没有想到我此时就在牢房的梁上,只有这一刻,我庆幸自己是吸血鬼,因为我可以屏住呼吸,掩盖自己的气息。

而他们恶狠狠地折磨与我相依为命的爷爷,鞭子一次又一次地甩下去,爷爷一声不吭。我紧紧地捏着拳头,指甲都嵌进肉里面了。我默默地告诫自己,忍住忍住。

好不容易等到夜里,他们都走了。我方才来到爷爷的身旁。那时候的爷爷浑身鲜血,只有那微弱起伏的胸脯暗示着他还活着。

“爷爷,你还好吧~”

“哟,我的好孙女,怎么哭鼻子了?”

“你都这样了,还逞强。”

“怎么样,闻着爷爷的血香,想尝一口不?”

“呜呜,爷爷,你别说了,我这就救你出去!”

“娃,你带刀了没?”

“嗯”

“拿来”

我一脸茫然,把我的匕首递上。

爷爷接过,毫无犹豫地往自己左手腕一割。血流如注,爷爷变戏法般变出一瓶子,把自己的血接了起来。

“爷爷,你在干嘛?”我完全惊悚爷爷这“一气呵成”的举动。

“娃,听着,你把我的血送去嗜血村的红棉奶奶。要趁热,要不,不好吃了!”

“不!”

“傻孩子,驱魔人的血对吸血鬼有治百病的奇效。如果能治好他们的怪病,这样,两族就不会战争了。你的红棉奶奶就不用太忧心了!”

“为什么?”我泣不成声,爷爷难得这么正经地和我说事情。

“孩子,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和你的红棉奶奶真的很像。”爷爷用他颤抖的手轻轻地擦掉我的泪水,平日嬉笑的眼里竟然露出一种某人专属的深情。

“爷爷,一定要等我回来。”

我拿着满满的一瓶血,玩命地往嗜血村方向跑,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快点完成任务,便可以救出爷爷。怎料,那句话语竟然是爷爷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我从嗜血村回来的时候,族人已经在火烧爷爷的遗体了。据说,爷爷到最后一刻也不说一句话,也没有熬到我回来。族长只能把爷爷当做异族判以火刑。

他们把爷爷放在村口的木棉树旁,点燃了旁边的柴火。爷爷躺在熊熊烈火,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我企图拯救爷爷的遗体,却被同行的红棉奶奶死死地拽着。

火焰出奇的大,最后竟然把整棵大树烧了起来,所有叶子都烧掉了,满树的花骨朵却奇迹地在烈火中绽放,一树嫣红。红得惊艳了哭泣的我,惊诧了高举火把的族人~

“我听到你爷爷在对我说话”

“哈?”

“他说,许你一世嫣红……”红棉奶奶微笑着,扑向了那燃烧的木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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