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有三座城。
一个是我出生的地方——在那里有我的童年,有着大大小小不可言喻的欢喜,长大后的我还会时常缅怀,那些停留在我的童年时光里人,和那些只有一面之缘,交往不多的人,匆匆如逝,也沾染了时光的雨露。虽说异乡的生活算不上美好,却也有着不可或缺的甜蜜;一座是我的故乡——由熟悉到陌生,再由陌生到熟悉的城市。这里泛着我略带苦涩的青春;一座是我终老的地方。现在我她在哪里我不得而知?那里将会是我死去的坟墓,没有悲伤,也会没有遗憾。有时候,竟然也会羡慕起流浪的人,这里的“流浪”却并不等同于拿着手捧锅碗瓢盆一脸谄媚近乎扭曲的虚与委蛇的乞讨,却是一种由内向外的放松和自由,这倒是与苏东坡毕生追崇的“纵一苇之若如,凌万顷之茫然” 的超脱境界有所共鸣了。
城市里,有太多我不愿触及的阴影。我总乐意于避开闲暇时无事的欢愉,去追崇个体极致的平淡蓝图。我不适应于灯红酒绿,姹紫嫣红,现实的觥筹交错令我心生厌恶,但是深知这是自然与社会生存的不变法则。
有时候就是这样,生活有种种无奈的琐碎。因为我们不懂柴米油盐酱醋茶,所以无法和小区里的大妈畅谈家里长短;因为我们初出茅庐,不谙世事,卑微像活在阴湿角落的苔藓,处处机关算尽,也不敌他人步步紧逼。
感觉无奈,感觉无助,这就是我们内心的魔鬼在肆虐的猖獗。
羡慕三毛,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浪者,她总能把漫天黄沙的荒漠活的出彩,他的生活里不乏逗猫的乐趣,与邻里斗智斗勇的小得意,在小房子里和荷西日常的小小情调。生命的旅程是幸福是寂寥,总有人忧,有人喜,无所谓痛与乐,无所谓哭或笑。
于是,我是否要开始思索,这座冰冷的加以石砖钢筋和混凝的城市,究竟能带给我什么?会是我的容身之所吗?
我们每个人带着自己的莫名其妙的使命漫步在路上,那些小镇于是便成了我们旅途的驿站。酒肆含笑几何,芭蕉绿时桃花依旧,有人会在品尝茶馆的一杯苦茗后,在齿间回味世间的姹紫嫣红,入喉,一切归于沉寂,于是在那一刹那,他们有如遁入空门般的透彻与淡然;有人会依旧思念路上的纸醉金迷,他们想拥有这些东西,当这种无止境的欲望在经过茶水的"滋润"后便无休止的膨胀,致命的魅惑挽留了他们原本立志不休的脚步。
我曾无数次问过自己,我想向这个纷繁的世界索取到什么?答案是:什么都没有。我们生而赤裸裸,不带来任何东西,我们自私的享用大自然"理所应当"给予我们的一切,却未曾想过我们空手而来,还在奢望别人的赐予,可笑而又而又可悲的现实主义有时候在上天的眼里或许就是凡人的一种贪婪。
人人生而平凡,人人生而不平凡。
我十分感谢这些城市给我的跌宕,给我的生机,我也厌恶它们强行塞我的生理与心理上的桎梏。因为这些城,我们一生都受思念的牵绊,我们的活动范围变得越来越狭小;因为城里的人,我们的情感变得越来越脆弱和无助,我们理性的原则因为他们而变得毫无章法。
人造就了城,城孕育了人。
城里的风景自然是比不上外面世界的绚丽多姿,却也没有"乱花渐欲迷人眼";城里的人虽然没有外面世界的人的圆滑,灵活,但是他们身上少了市侩的虚与委蛇,淡了假意的奉承迎合。他们像是青梅竹马,过了少时懵懂无知的年纪,最后人选择了这座城,而城,也爱上了这些人。
我向往这样的一座城,一座青色的小城,它是能够在每天清晨的雨露里投射出五彩的缤纷。我一定要投入它的环抱,让它原谅我无止境的贪婪,忍受我没完没了的索取,让城里的人谅解我少不经事的无知,允许我无缘故的脾气。
当夜幕携着星芒大海走来,当一天最后的一点灿烂的余晖消失在这样的荧幕里,我的一生,便葬于这样的一座城了。
这样的城,这样的人,和这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