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在写《瓦尔登湖》的时候提到了海子,昨天和朋友在海边喝咖啡,忽然就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感觉,今天早起看新闻,又是海子的忌日。
一直喜欢古典诗词,对现代诗歌的了解也仅仅局限在舒婷,北岛,顾城几个人,毕竟那时的年纪尚小,理解力不够,只是一种流于形式,泛泛大众的喜欢。 知道海子这个名字和他的诗更是他离开这个世界以后,谈不上特别喜欢,年轻的时候甚至会觉得他太过于理想化,太过逃避现实,也就是生活的懦夫,不太能理解他做出的选择。当现在时过境迁,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对世事无常,人性的弱点了解的越深,就会觉得心变得越来越慈悲,越来越宽容,再重看海子的诗,就有了不同的感触和喜爱,对海子的抉择也充满了深深的敬重和理解。
海子出身于乡野,1979年考上北京大学法律系,并开始创作诗歌。海子的好友,也是诗人苇岸留下的日记里这么描述着:“一个衣着随便,带旧色眼镜,瘦小的,外省少年的形象,身上显示着早慧和天才的迹象,涉世简单,阅读渊博,像海水一样单纯而深厚。”那个年代正值改革开放,打开国门,新的思想和旧的观念对撞,新生事物让人们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时候,传统的文化观念受到物欲的冲击,过去的生活方式,信仰,价值观都在受到质疑与挑战,诗歌也处于没落的困境。海子在这样的变革变化中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悲伤,他不屑于物质世界,继续活在自己的精神乐园里,他吟唱道:“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短暂的情人,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条路上。”诗中传达的气息那么明显,以梦为马的诗人与物欲横流的社会格格不入。海子是农民的儿子,他迷恋泥土,有着强烈的乡土意识,首先对伴随着这个时代消亡的某些东西不适应,用诗人的情怀伤感于心。1989年初,诗人回了一趟安徽老家,感到巨大的荒凉,他说:“有些你熟悉的东西再也找不到了,你在家乡完全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回来后,深深地失落和绝望让他一直处于现实的精神思索中,再加上诗人性格本身孤僻,享受孤单,在层层的精神重压下,心灵和躯体得不到依托和放松,再也载不动那么多的追求和现实的冲突带来的冲击。
1989年3月26日,就是这样春暖花开的日子,海子在山海关卧轨自杀,告别了这个世界。随身携带了四本书《新旧约全书》,美国作家梭罗的《瓦尔登湖》,挪威作家海雅达尔的《孤筏重洋》和《康拉德小说选》,他身上还有一张纸:“写着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这一年,他二十五岁。
在海子离去后,人们热议他的死亡,也在热议他的诗歌,就像梵高离开这个世界很久以后,人们忽然发现他的价值一样。可悲的是海子一直把梵高视为灵魂知己,两人的命运轨迹如此相似,人生结局如此雷同。同样内心孤单苦闷,有着天才般的才华,最终都以自我了解的方式结束短暂而痛苦的岁月,是命运的巧合还是上天的捉弄?
2001年,海子获得了第三届人民文学奖诗歌奖,这时他已经离开我们的世界整整十二年,活着如此寂寞孤独,死后殊荣纷来,若海子泉下有知,不知该做如何想。
他的笔名叫海子,我想他一定喜欢大海,所以才会写下那首广为传颂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拿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活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诗人融化在尘世的幸福中,也融化在诗里描述的美好境界,他决定要做一个幸福的人,享受平凡的生活,喂马,劈柴,关心粮食和蔬菜,美丽的心灵被幸福的闪电击中,顿悟生活原来如此简单,想把这顿悟的幸福传达给每一个人,还要给每一条山川起一个温暖的名字,让所有的人们也能感受到这样的幸福,还祝愿所有的陌生人都能达成心愿,得到平凡的幸福。在这首诗里,我们看到的是另一个海子,幸福,纯美,温暖,善良,带着祝福,向往光明的海子。
只是为什么要从明天才开始,做一个幸福的人呢?在写下了这么幸福的诗篇,对明天充满了希望,又为什么在两个月后以决绝的方式选择离去呢?
也许海子的死提醒人们在这样一个缺乏精神和价值尺度的时代,重新的去审视,认识诗歌与生命。
或许海子梦想的是一种彻底自由的生活,死亡对于他来说就是幸福。生活没有定式,没有对错,尊重每一种生活方式,每一种人生抉择,就是最好的怀念吧。
苇岸写道:“世界缺少了诗人,大地垂首默默无言。”
诗人西川在一篇题为《回忆》的文章里写道:“诗人海子的死将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神话之一,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将越来越清楚,1989年3月26日的黄昏,我们失去了一位多么珍贵的朋友。失去了一位真正的朋友意味着失去了一个伟大的灵感,失去了一个梦,失去了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失去了一个回声。”
还喜欢偶尔看来的一段祭词:“海子的最大遗憾是:他没有敢于让生命做这样一个挑战:在苍老时,仍然做一个天真纯洁的孩子。他知道这样的难度,并预感了生命必然沉沦的轨迹,他在25岁生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并拒绝了此后更加艰难的成长,让生与死在生命之轮成为同一个原点。只让诗歌活着。海子永远年轻。"
写下这篇文章,为了怀念,怀念那个喜欢麦田,依恋土地,呼唤自由,向往幸福,追求光明,追求理想的纯真孩子。
请你们记住他,海子原名查海生,1964年出身于安徽安庆一个叫查家湾的小山村,他是把诗歌和理想作为信仰的人,所以他选择离去....
就像今天新闻里所说的那样,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早就不再是一个诗歌的世界,甚至连立足的空间都没有,怀念海子更像是缅怀诗歌,缅怀那个诗歌未死的时代,一个诗意蓬勃,充满理想主义光芒的时代。
我们需要诗歌,需要美好,需要面朝大海,倾听花开......
海子,生日快乐,永远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