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你的容颜定格在那棵李子树下!
夕阳,在不知不觉的时间流逝中,挂在了西边的天上,云彩被染的煞是好看。
看着奇形怪状的火烧云,我发挥着无限的想象力,有的看起来就像是蘑菇,有的看起来像鞋子,更有的看起来像那些虚无缥缈的神仙。
我坐在母亲的衣服上,静静的看着天空上的火烧云,在脑海中脑补了一场孙大圣大战哪咤三太子的好戏。
“小斌,太阳快下山了,我们也收拾收拾回家吧!”母亲声音有一些干的对着我说道。
思绪被打断,我看向了母亲,只见母亲一只手拄在锄头的木头顶端,一只手扶着腰,母亲看起来很累,手掌似乎会随时从已经摸得很平滑的锄头杆子上滑下去一样。
“哦!”我应了一声,随即拿起母亲的衣服,和旁边的超大号水杯,以及我吃了一半,还剩下一半的福满多。
“妈,你喝水!”我走向母亲,拧开了瓶盖,把剩下的五分之一水的水杯递给母亲。
“你喝吧,这一天下来你也累了!”看着只有八岁的我,母亲有些心酸,有些欣慰的摸着我的头,对我说道。
“妈,我不累,你喝!”我还是把水推给了母亲,我怎么会累呢,这一下午,我都是一边啃着福满多,一边喝着水看天空,自然是不累的!
母亲没有在拒绝,把锄头靠在自己的身上,接过水杯,凑近有些泛干的嘴皮,慢慢的喝下了剩下的水,不过母亲没有完全的喝完,只喝了一小口,说剩下的给我在下山的路上喝!
喝水之后,母亲快速的收拾了一下农具,就带着我下山,一路上,我依旧是活力满满,一路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可是母亲却走的很慢,就像是夕阳下的拖影,被我拖的很久很久。
“妈,走快点啊,我肚子饿了!”下山路走了一半,我累了,看到母亲还是我后面的时候,有一些不开心。
“好,在忍一下,马上回家,给你做摊饼吃!”母亲开心的对我说道。
“好啊好啊,那就快回家,我都好久没吃摊饼了!”一听到母亲给我做摊饼,我不由得喜上眉梢。
要知道,摊饼是母亲的绝活,母亲用最简单的小麦面和水加红糖,在火候刚刚好的时候摊出的饼是我从小到大吃过的最多的甜品。
想到马上就有摊饼吃,我不由得立刻拉着了母亲的手,想带着母亲跑回家。
母亲也很开心,任由着我拉着手,在夕阳下小心的跑着。
我们终于在天完全的黑下来之前回到了家,我也如愿以偿的吃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摊饼。
很多年以后,我还是能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摊饼真的是好甜。
第二天,当我还在熟睡的时候,母亲起了一个大早,为要出早工的父亲准备早餐,我迷糊之间,我似乎是听到了父亲骂了母亲!不过母亲并没有大吵大闹,而是静静的听父亲发完火。
父亲走后,母亲去洗了一把脸。
母亲在我的房间门口站了一会,终于走到了我身边,轻轻的叫醒我。
“小斌,今天还和妈妈去山上吗?”母亲有些犹豫的问道。
“我不想去!”我还没有睡醒,加上昨天玩了一天,感觉山上似乎一点也不好玩,相比较于电视上里面的孙大圣,天空中的火烧云简直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嗯,好吧!”母亲定了下心神,似乎是做出了决定,不带我去山上了,接着对我说,“那你在家好好的写暑假作业,不要一天到晚出去玩,知道了吗?”
“好!”我爽快的答应了。
“那行,那你记得快点起来吃早饭,我这就上山了!”母亲说完,就离开了我的房间,收拾了锄头,带上了午饭和水,离开了家。
可是我没有照答应母亲的要求照做,我一直睡到了快十二点,然后就吃了点冷掉的剩饭,出去玩了,一直玩到了天黑之后,最后是被在回家以后没看到我在家的父亲,一路打回家的!
回到家,我父亲依旧很生气,依旧想揍我,我环顾四周,终于在厨房见到了在烧火做饭的母亲,我看到母亲双眼红红的,似乎是哭过。但是我没有在意,躲到了母亲的身后,那母亲做挡箭牌。
一见我还敢躲,父亲更生气了,找到一根棍子,气呼呼的说要打死我!
但是最后,棍子却不小心打在了母亲的身上,看着母亲瘦黑的手臂浮起的红肿和母亲通红的双眼,父亲终于放下了棍子,长叹一声,闷闷不乐的去抽烟去了!
而我,因为母亲,躲过了父亲的一顿打,在母亲的安慰下,哭累了之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睡着了。
“你为什么还护着他,你就一直护着他吧!”父亲尽管很生气,但是还是压低着声音朝着母亲抱怨着。
“他还小,我不想让他跟我们一样,那么苦!”母亲耐心的解释道。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在他这么小的时候,早就上山放牛马,打猪草了!”父亲不满的说道。
“你难道想你儿子以后也像你一样的吗?”母亲生气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他一天到晚只知道玩,作业也不写,还不如去帮你做点活,免得你也这么累!”父亲有一些委屈的说道。
“我不累!而且,我相信我儿子!他是最好的!”母亲说完,没有在多说话,转身睡下了。
很多年以后,我想起父母的对话,久久不能平静,父亲并不是要我一定要去做事,只是希望我能早点长大,母亲不是宠溺,只是对我充满了信心,在母亲的心中,我一定能完成我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尽管可能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可靠,但是,母亲用她所有的能力,为我的梦想多腾出一点时间。
第二天,母亲依旧早起,为父亲做好了早餐,在父亲出早工之后,母亲没有叫醒我,只是去默默的收拾好了锄头和午饭,准备自己一个人上山,继续还没有锄完的山地。
“妈,今天我和你去吧!”我听到了响动,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害怕再被父亲骂我。
“真的吗?”母亲有点惊喜。
“嗯,我帮你锄地!”我信誓旦旦的说。
“好!”母亲说完,拿出了一只崭新的小锄头,给我说:“这是你爸爸早就给你准备的锄头了,刚好今天去试一下好不好用!”
我接过锄头,一看就很喜欢,因为的确很新,崭新的锄头,白白的木头用砂纸打磨的很光滑,一点也不会刺到手,还有一阵木头的清香。
比母亲那只用的油亮发黑的旧锄头好看多了。
我吃过早饭,就和母亲上山了,母亲扛着两把锄头在前,我带着饭盒和水在后面,大约走了一个半小时,终于来到自家的果园,已经是上午的十点,山上的知了很多,吱吱的叫个不停,太阳很晒,就算我带着草帽也是热的不行。
母亲到了果园之后,放下我的锄头,让我先喝口水休息一下,自己走向还没有锄的山地。
母亲朝着自己的手掌吐了口唾沫,就握起了锄头,用力的开垦着。
我看着母亲的锄地的样子,虎虎生风,也跃跃欲试,放下手中的饭盒和水,拿起锄头,走到了母亲的身边,学着母亲的样子,也在自己的手心吐了唾沫,握紧锄头开始了锄地。
可是,我却没有母亲锄地时候的半点英姿,每一锄头下去都会打滑,而且挥舞了几次之后,我就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没有母亲那种越干越起劲的感觉。
察觉到我的不适应,母亲停下来教我,从握锄头的姿势到发力,一点点的教我,但是我试了几次之后,还是放弃了,我觉得实在是太累了!
母亲只好让我休息,自己一个人干活。
我休息了十分钟,看着干活的母亲,脸上不断的溢出汗珠,突然有一种于心不忍的感觉。
于是,我再一次的走向了母亲,拿起锄头,再一次的学着母亲的样子锄地。
看到我渐渐的找到了使用锄头锄地,母亲欣慰的笑了,锄地更快了。
到了十二点,太阳实在是太毒辣了,我们只好选择了在一颗叶子比较茂密的李子树下乘凉休息,我拿着草帽给自己扇风,母亲则是找出了盒饭,给我吃。
饭盒是铝制的,刚打开的时候,还有一些水蒸气顺着饭盒的边缘流到了晶莹的米饭上,米饭占了三分之二,其他的就是一些简单的菜,母亲给我准备了一个炒鸡蛋,还有一些土豆丝,以及母亲自己腌的豆豉。
米饭很好吃,我发誓,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很香甜。
炒鸡蛋,土豆丝,以及豆豉,是我再也没有尝过的美味。
可惜出门的时候忘记多带了,母亲只带了自己一个人的份量,但是母亲让我先吃,我吃了她才吃的。
我吃完之后,看着津津有味吃饭的母亲,我觉得美的像一幅画,李子树下,母亲坐在红色的土地上,旁边斜放着锄头,木柄黝黑。锄头又快又亮,带着些许新鲜的泥土,母亲带着黄色草帽,草帽有一圈圈似有似无的因为流汗而形成的黑斑,夹杂在白色的编织线之中,母亲端着铝制的饭盒,慢慢的用筷子夹出白色的晶莹饭粒往自己的口里送。
天很蓝,太阳很毒辣,母亲一边吃饭,一边流汗,汗水顺着有些黝黑的皮肤留下,还有几滴流到了饭盒里面,可是母亲依旧吃着很开心,眉宇间都是欣慰的笑意,因为我就坐在母亲的身旁!
自此,我一直有一个想学画画的心愿,我想把母亲的美好用画笔保留下来,想让母亲的美,永远的定格。
后来,我似乎一下子长大了很多,我更卖力的锄地,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我和母亲一人扛着一捆柴回到了家。
回家的路上,我走在了母亲的后面,夕阳下的母亲,努力挺直着自己的腰杆,我也有样学样,尽管这样很累,但是这一次,夕阳并没有把母亲的影子拖的很长。
回到家,母亲依旧奖励了我摊饼。
回到家,母亲骄傲的指着我扛回来的柴对父亲说我长大了。
回到家,母亲翻出了她以前的照片给我看。
那时候的母亲,皮肤白皙,身材匀称,打扮时髦。
那时候的母亲,脸上没有皱纹,手里没有老茧,脚跟没有开裂。
那时候的母亲,美的像一首歌,像一首诗,像一幅画。
。。。。。。。
夜深了,我想家了!
从睡梦中醒过来,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光,好像是有超能力一般,我似乎能看的很远很远,就像是思念那么的远。
月亮是思念的圆,心情是想家的甜。
我看到了月亮上的李子树,以及在树下乘凉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