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的进化,大多都会本着“存活第一”的基本原则。所以,从本能上来说,我们天生就知道,什么是危险的——比如尖牙和利爪,蜂尾与毒牙。
所以,如果我这么说,也许你们会觉得毫不惊奇:我们看事物的第一反应,是“审丑”,而非“审美”。美与丑,并无一定之规,因为绝对的美和绝对的丑只是活在柏拉图相型中的概念,而不存在于世界上。所谓的丑,就是不和谐,破坏整体平衡的部分;而所谓的美,就是和谐,每个部分合作愉快而恰如其分地和谐地为同一主题服务。
这几个月,我零零散散地看了些设计方面的书,愈发地觉得它们翻来覆去地,都在讲两个词:统一,和谐。
光与影要和谐;图文距离要和谐;窗户和基座要和谐;字体字号位置要和谐;色彩搭配与面积要和谐——而这一切的和谐,又必须相互统一,即为主题服务。文字与图的摆放,并不是随心所欲的,而且有你看不见的线在匡扶着美感。还记得,当初有人晒出许多《琅琊榜》中斐波那契曲线(黄金分割)构图,与三角构图时,我们那瞠目结舌的表情吗?那些小船并不是随随便便当做背景摆放在那里,而且经过精心的设计与调整的。
小船好看吗?美吗?我不知道,我甚至在那短短几秒的镜头中,在一片水雾的背景下,都没有注意到它。这并不是设计师做得不够出彩,而且因为他们做得非常好。上文说过,人看事物的本能反应,是审丑(即发现不和谐元素),当作为一个非专业人士的你,如果没能立刻发现某个精彩元素的独到之处时,这个设计就是和谐而美的。至于那小船是否精致美丽,反不是最重要的。设计师们喜欢这样说:没有不好看的字体与颜色,只有不会搭配的设计师。
我又随之想起一位音乐学院的老师评价刘欢给《甄嬛传》配乐时说的话:有时你几乎感觉不到背景音乐的进入,但它逐渐烘托起了剧情,感染到了你的情绪——这是为影视配乐的最高境界——如果你看着电影电视剧,突然间“听到”了背景音乐,那它一定是不和谐的。
说到这儿,基本就可以看出,其实我们每天接触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是这个道理:
这条红裙子并不是不好看,但是搭配了棕色上衣就是败笔;
老干妈确实好吃又下饭,但是配着三文鱼寿司,就难免在味道上喧宾夺主;
每个音符都同样动听,但错了一半个音节,就会让人觉得刺耳;
这一大段温婉春色描写确实出彩,可在这里,紧张的情节需要快速推进;
你花费一个上午擦玻璃并没有错,可公司花钱请你来是让你写程序的。
当然,世上万物都无一定之规。虽然整体的美需要和谐与统一,但有时剑走偏锋的奇兵,却也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流行的“撞色”、“混搭”等)。这绝不是说和谐统一不重要——你总得要将正统剑法耍得行云流水,才能准确无误,举重若轻地使出那个“偏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