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了《乔家的儿女》,然后一整天情绪都很低落。好多好多童年记忆涌上心头。虽然很多人可能很难相信,身为95后的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一个家庭环境。其实很多年来,我也一直逃避这个话题的,不敢告诉别人我们家有几个孩子,因为在那个计划生育严抓的年代,我却是一个漏网之鱼。直到小学三年级才拥有了户口,这会令我感到窘迫。我永远记得躲躲藏藏的日子,为了不被人发现,妈妈告诉我们对外就说家里两个孩子,爷爷说不准叫姐姐妹妹,只能喊名字…一晃我都叫她们名字很多年了,她们是我大姐,二姐,三姐,四姐。
一瞬间觉得我像七七,因为家里穷孩子多,爸爸妈妈照顾不过来,扔给姐姐们带。我妈生太多孩子,奶水不够,只能冲玉米粉给我喝。
外婆说爸爸妈妈把我送给了一户镇上的人家,是她跑去抱了回来,其实没良心地讲,我希望那个时候没有被接回来。
我小时候没有长开不漂亮,皮肤黝黑,瘦骨如柴,总是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这样的外表曾一度让我成为同学欺凌的对象。我永远都无法理解,她们为什么要把我往男生堆里推,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跳绳,为什么我的男同桌以把我欺负哭为乐,为什么我不认识的学长要在人群指着我说“长这么丑为什么喜欢XX”,我也无法理解我做错了什么,要被喜欢的人塞零食告诉我不要喜欢他了……那些没有答案的东西已经随着时间遗忘,但是记忆未曾模糊掉。
四姐是我们家颜值最高的。她皮肤白皙,眼睛很大,从小街里邻坊都夸她漂亮。不过漂亮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也不能有多么好的营养,小学三四年级就开始自己做饭,每周和三姐自己带米去学校,用饭盒蒸熟配咸菜吃…爸妈没在家的时候,奶奶给的米都已经发霉了。也是那么漂亮的她,被爸爸强制退学了,在高一那年。后来她总说,那是她的遗憾。她也有喜欢的人,也有自己的梦想,可是就因为爸爸的决定让她从此与更美好的人生反向而驰。
三姐小时候把邻居窗台彩色药丸当作糖吃,差点没有抢救过来。很多时候爸妈干活了,都是她匡我睡觉,夏天炎热,她把我放到屋外没有护栏的坝子,一翻身我掉了下去,摔在了石头之间。他们都觉得她脾气不好,心硬。只有我知道她的冷漠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他们都不知道初三那年我一个人留守在家,她的那封信让我感动了很久。
二姐每天要给妹妹们洗澡洗衣服,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乔一成”的影子。很小就跟着爸妈走南闯北,没有读几天书,却完全不会给人文盲的感觉,相反她能说会道,又能做到主内贤惠。她说青春期的时候,妈妈把她的化妆品偷偷扔进垃圾桶,不可以自己买衣服,不能出去玩儿…为了防止她和喜欢的那个男孩见面,十八岁就把她带回老家结婚了。所以对她来说,这个家是没有爱的,无论现在父母变得怎么慈爱,她都无法和他们建立亲密的关系。
大姐是个早产儿,是家里个头儿最小的,长相秀气,小学毕业去找爷爷借钱念中学,爷爷说“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她哭着跑回外婆家……终究没有继续上学,十几岁就进厂打工。和二姐一样,也在不懂情爱的年纪组建了家庭,成了别人的妻子母亲。
我爸年轻的时候脾气暴躁,又不那么顾家,扰到他睡觉,就一脚踹到床下,一辈子抽烟喝酒打牌,却爱吹嘘。
我妈,是个命苦的女人吧。虽然很多时候我埋怨她唠叨爱钱不讲理,可是她是典型的农村主妇形象,被陈旧的思想压迫变成生育工具,还要忍受婆婆每天指责不能生儿子……
我会经常想,如果这个世界从不曾有我,那么我的姐姐们是不是可以上大学了,她们是不是不用年纪轻轻就结婚生子…朋友跟我说,这不是你的错,即使没有你,也改不了什么。
应该是这样的成长环境,让我变得如此敏感多疑。也是这样的出身背景,导致我的自卑和羸弱性格,每次面对比自己美好的人,都不敢直视跟他们对话。也非常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所以言行举止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别人。
那句话说,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而有的人却用一生去治愈童年。显然,我和我的姐姐们是后者……希望我们可以在未来永远更多幸福和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