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那样的一些人,只能活在自己的故事里。
我要怎么写得像你又不像你。让你知道又不让你知道。
所有的都是你。
(一)
谢竞怀每半个月都要对着威哥发一次毒誓,从今天起,我要好好做人,否则我就是一条狗。
通常这个时候威哥就会把左腿换到右腿上,继续翘二郎腿打游戏。然后谢竞怀就会躺在床上哀嚎,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但是这次,谢竞怀真的变了,他把自己的大红裤衩和人字拖全收到柜子里,还把蓄了大半年的头发剪了,因为,林安来了。
林安是谢竞怀的邻居,按谢竞怀的话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但其实林安搬到他们家那个小区不到半年。
如果说林安是美女,没有人敢否认,肤白貌美,身材高挑,良好的家庭环境赋予了她很好的教养和气质。如果硬要找一个缺点的话,那可能就是路痴了。我其实很难想象一个如此品学兼优,美丽大方的女生,居然也有这种……呃,难以理解的缺点。可能是因为上帝怜悯凡人,给凡人一点安慰。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在她身边,不乏有愿意为她带路的人,就单单从教学楼到食堂到寝室,这些男生都可以为她设计十几种路线。并全程护航。果然,上帝这个渣渣,还是给了美女无限制的通行证。
而对于我,处处设坎。
我,这个在窗边咳着瓜子思考吐槽人生的少女,叫陈贝,大家都叫我陈贝壳。
我跟谢竞怀是同学,林安比我们大一届,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在半年前搬家到h市。
如果我当初知道谢竞怀会喜欢上林安,我绝对不会帮她带路,这样我就不会认识她,也就不会天天找虐。不,当上帝要虐你的时候,你是逃不掉的。那天在图书馆门口,我发现一个美女有点焦急的张望,我本是仗(颜)义(狗)之人,就走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是否需要帮助。美女眼里闪过一丝明亮的光,温柔的语气中带了一点不安,
说,不好意思,我刚转学过来,对学校不熟悉,刚才有一本教材放自习室,但是我忘记路了,你可以带我去吗。
其实也不怪她,我们学校的楼层设计有问题,整栋楼一二三层不相通,四楼以上才有走廊相通,我这待了三年的人都有时候会迷路,更何况她。所以我爽快的答应,带着她回自习室。也就是那时候,才知道她叫林安。
(二)
而认识谢竞怀则是一个狗血般的英雄救美,可惜,他不像英雄,我也不美。
那天,学校组织义务献血活动,我兴冲冲的过去把袖子一撸,感觉浑身的热血都要沸腾起来,迫不及待要喷涌而出,结果医务人员跟我说我体重不合格,不适合献血。
然后我就拿了一封感谢信,垂头丧气地从活动场地走了出来。没注意前面有一个在发献血传单的人偶,他刚好转身,我就这么直直的撞了上去,然后被反弹摔在地上,眼看着脑袋要撞地上,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我的肩膀,我的头就敲在了他的手臂上。
就这样,我认识了谢竞怀。后来我回想起来才发现,上帝安排谢竞怀出现并不是为了拯救我。
谢竞怀与林安的相遇,据谢竞怀说是一见钟情,那天,他刚出小区门口,发现有辆车停在那,从车上下来一个蓝色棉麻连衣裙的女生,谢竞怀突然觉得天空亮了,整个世界五彩斑斓。
虽然我一直吐槽他的形容,但其实我到最后也没有跟他说,那天第一次遇见他,我也是这种感觉。
林安与谢竞怀的相遇,打了个招呼。后来她转到我们学校,成了我们的学姐。在一次外出辩论赛中,谢竞怀和林安分别代表年段参赛,也就是那时候,谢竞怀被林安缜密的逻辑以及非凡的口才所震惊,原来世间竟有如此美貌又聪明的女生。从那以后,谢竞怀就开始了对林安疯狂的追求。
而那时候,也开始了我漫长的不能说,也不敢说的暗恋。
(三)
跟很多怂包一样,我不敢表白,也离不开他,即使他的心里没有我。因为他喜欢林安,我就努力跟林安成为好朋友。
为了靠近你,我愿意接近你喜欢的人。
不可否认,林安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女生,温柔体贴,漂亮大方,因为我比她小一岁,事事都为我操心,像姐姐那般疼我。
我偷偷问过林安对谢竞怀的态度,她只是笑笑说,竞怀是一个很不错的男生,不过我只把他当弟弟。
虽然听到这样的话我很开心,但是谢竞怀却不管。暑假,他没有回家,因为林安在准备一场重要的考试,如果考试通过可能会出国。他就借口要复习功课,留在学校,鞍前马后。
而我,也借口复习,陪他留下来。
有时候觉得我们很像,你的眼神一直向前。我亦不能往后。是不是太相似的人只能成为患难之交,互相疗伤,而无法相互弥补。因为我们的短板都相同。
开学林安考试结束,她建议我们一起出去旅行,也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谢竞怀高兴坏了,从听到提议开始就忙活起来了,找攻略,买车票,订房间。我顺带享受了一把被呵护照顾的待遇。
国庆前一天我们就一起出发,同行的除了我,谢竞怀,林安,还有之前那个人偶学长王旭凯,他刚好跟林安是同班同学。
到了预定的酒店之后,我跟林安一间,谢竞怀和王旭凯一间。安置好行李我突然发现我的伞不见了,谢竞怀便跟我去了前台,才发现刚才拿房卡的时候落在那了。
他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说我小迷糊。我假装不开心,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当天晚上回房间,在走廊碰到一个走得有点踉跄的人,我小心翼翼的避开,没想到那家伙突然凑上来说,这不是刚才那位小美女吗,怎么,你要跟我一起上楼吗。我皱了下眉,脚下却加快了脚步,突然感觉手臂被抓住了,我刚要甩开,回头却看到谢竞怀有些关切的眼神,别理他,我们走吧。他拉着我往前走,留下那个醉汉在后面不知所以的嚷嚷。
我突然期望这条走廊没有尽头,我就可以自然而然的站在他的身边,感受来自手腕的温度。房间到了,他放开抓着我的手,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膀,说,别想太多。早点休息。有事叫我。
他是一个很细致贴心的男生,可以照顾到你所有的情绪。他看得出我的不安,体谅我每次的窘迫,并且可以用适当的方式帮我摆脱困境。却唯独看不出我的真心,是看不出,还是不在意。也许从当初在献血站出来遇到他的那一刻,我就该知道,我栽在这儿了。
(四)
旅行回来不久,谢竞怀就听闻了一个噩耗,林安居然跟王旭凯在一起了。
谢竞怀不能理解,他们也才认识没多久怎么可以在一起。我有点哭笑不得,允许你一见钟情,就不许人家相互喜欢?感情可能都是这样,有人为你鞍前马后你不心动,但是遇到合适的人,赴汤蹈火也要去。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陪谢竞怀喝酒打游戏唱歌大哭。我才发现,这个大大咧咧的男生,其实心里还是很脆弱柔软的。那天在KTV,他唱着唱着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忍不住用手摸摸他的头。
尽管林安和王旭凯在一起,但是谢竞怀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从光明正大的献殷勤变成默默的守护。
他知道林安喜欢戏剧表演,就每次都为她找来成双的票,让我送给她。那天王旭凯没有空,林安让我陪她去看表演,谢竞怀屁颠屁颠搞了三张票,我们三个就一起去看了。昏暗的灯光中,我看着谢竞怀,谢竞怀看着林安。他就坐在我旁边,却隔着千山万水。朋友不懂我为什么要在谢竞怀这棵树上吊死,我也不知道,需要理由吗?
为了谢竞怀,我学会了打电游,学会了开黄腔,留了谢竞怀喜欢的长发。没长成自己喜欢的模样又怎么样,长成你喜欢的样子就好。而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
林安的成绩出来了,高分通过。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完成你不敢想的事,成为你无法向往的人。这也就意味着林安可能要出国,谢竞怀知道后,试着跟家里人说要陪林安出国,但是他的家里人不同意。我看着上蹿下跳的谢竞怀,觉得有点心疼。
那天,谢竞怀对我说,贝壳,你的眼睛很漂亮,像会说话一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可是我真的喜欢她啊。是啊,你很傻,跟我一样。
你为了她,做百般努力,我为了你,也在努力完善自己的人生,弥补所有快乐的空白区。
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人,就像蚌壳里的那粒沙,在你柔软的心底不断的翻转折磨,你只能一层一层的用爱去包裹住它,直到有一天,它变得光彩夺目,却不再属于你。
我不知道那天是如何说出那句话的,谢竞怀,不然我们在一起试试吧。
我更没料到谢竞怀会说,好。
(五)
但是谢竞怀跟我在一起的第一天就说,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但是你别管我。
这种话貌似有矛盾,但似乎又没有。后来,谢竞怀确实像每个男朋友一样做自己该做的事,买花送礼物准备惊喜说情话。但是,我从来没有能够找到他,就是说,只有谢竞怀主动找我的份,而我永远找不到他。
我有时候会说,那我要是玩失踪,你会不会担心。谢竞怀笑了一下,别闹了,我知道你离不开我。我看着谢竞怀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着我看不懂的光。确实,谢竞怀有一种魔力,让人的视线根本离不开他。又或者说,只有我离不开。
有一天下课,我刚走出教学楼,谢竞怀的同学拿着一本书过来说,谢竞怀临时被老师叫走了,在图书馆落下一本书,让我带给他。我接过来想放进书包,因为手上东西太多,不小心把书弄掉了,一张明信片飘了出来,我一眼就认出是林安的字,因为她的字很漂亮:竞怀,记得要回头看,有值得你珍惜的人。
当地邮戳是昨天。
晚餐的时候,我把书还给他。他轻轻看了我一眼。
“贝壳...”
“谢竞怀...”
“你先说吧”,他低头喝了一口水。
“还是你先说吧”,我看到窗外灯火阑珊。
“我还是没有忘记林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努力尝试对你好,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对不起”
“当初要是没有遇见你,我摔的那一跤,应该早就好了吧”
“贝壳...”
“这里的菜不错,你多吃一点”
之后几天,我没有再找他。后来,我提交的实习申请下来了,去w市半年。我没有跟他说,我从未带给他什么,也就什么都不要留下。似乎很潇洒,却在火车站哭成狗,差点误了上车的时间。
我偷偷把有谢竞怀出现所有的照片保存下来,包括浏览记录截图。是不是所有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都做过这种傻逼的事。
在路上,我一张一张翻看照片,又哭又笑,坐我旁边一位小正太被我吓得戴上耳机趴着睡觉。
我还记得那天参加迎新会,你在我后面,拉着书包带子,带笑的说,回来,那边太挤,不要往前走。
我还记得那天他一直开玩笑,我尴尬得要捂住你的嘴,你笑着顺势握了一下我的手,也许只是无意,我心中却暖了一下。我连忙低下头,眼角却偷偷瞥了一眼,只可惜,你直视前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玩游戏的时候,因为你是游戏达人,每次都被安排跟游戏小白的我一组来拯救我。如果我们赢了,你会跟我击掌,抓着我的手欢呼,一旦输了你会在我尴尬的时候赶紧摸摸头安慰我。
那次旅途我晕车,你跑到前面拜托一位大哥跟我换座位,告诉我如果不舒服要第一时间跟你说。在拥挤的车上,你会有意无意的护着我。
尽管你心里只有林安,但是,你还是可以很好的照顾到身边的人。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吧。我记得那次旅行的最后一天晚上,我去找你拿东西,看到你站在落地窗前发呆,台灯照到你半边脸,影子落在墙上。我竟有点出神。直到你叫了我一声,我才反应过来,故作轻松的说,看到你太紧张了。你以为是笑话,却不知道我是真心。
所有你的不经意,都成为生命中的独特的记忆。
(六)
火车快到站了,照片也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手机里循环播放着歌“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了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了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我看着窗外不断飞逝的景色,突然明白,如果林安是远方的风景,那么谢竞怀就是这趟追逐的火车,而我就是途中的站台。遇见是美好的,但分别是人生中最自然的状态。
实习期间,我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强忍着不去想他,不去联系,却总是假装随意的问起老朋友他们的近况。隐约听说谢竞怀找过我,后来,就是什么消息也没有了。
毕业典礼,我借口实习没有参加,因为我知道,谢竞怀会在,林安也在。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我们三个都没有去。后来我又听说,毕业后,谢竞怀回了老家,林安去了m市。
我没有再找过他,虽然看到群里他的名字出现心还是会咯噔一下,但我已经没有勇气再找他。也许有一天,我们都会挽着另外一个人的手,共度余生。但我知道,不是彼此。有些人,就只能是生命中的过客,出现过一阵子,回忆了一辈子。
最后,你们都活在了我细腻婉转的回忆里和平凡无奇故事里。谢谢你们曾光临我的梦,放我的心狂奔。
后会有期,有期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