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我们一路向西(一)

      西藏,离天最近的天堂。至 2010年去过后,6年来一直怀念着她的美,她的纯净,她的浩翰,她的空灵。当我在尘世中迷茫时,在叉路口纠结时,在千头万绪中苦恼时,常常会想到她,慢慢会变得平静,慢慢地会涌起一种莫名的力量。我很诧异,西藏对我的魔力。

       女儿刚满18岁,高考完毕,带她去西藏是我能给她的一份最好的成人礼了。自驾西藏对她、对我们一家都意义非凡!

D1:7月1日,10点出发晚9点至雅安

     想去的人很多,最终成行的还是原定的两家人。萱与蕊分别高、初中毕业,非常放松;林来第三次了,向导当仁不让;峰技术体力好,身兼多职,晚上陪他小酌小酌既可安抚;我则管吃管住管玩。

     西藏自驾,梦寐以求,心花怒放。那些无数次念叨的地名,那些遥远的今生或许只能见上一面的地方,我将一一认知。

D2: 7月2日雅安至巴塘。

       再见雅安,与6年前比,大很多也美很多,夜景不错,空气清爽,晚餐并着夜霄吃,地道的四川面条和龙操手非常美味。住在青衣江边的苏菲凯特酒店,西欧仿古的装饰舒适愉悦,萱大加赞叹,尤其是大大的飘窗,我在此美美地睡了一觉。

     雅安路段路烂弯多大车多,担心堵车,峰见机会就超,瞅得人心慌慌;一批批骑行,成千上人,名不虚传,此举曾经多少次梦想过,随着年岁增长,越来越不可能了。三见二郎山,已无新鲜感,没有停留,缓缓下坡时,听见"嗡"的一声,真是出师不利,我们被追尾了。下车查看,后车开挂,我们的白龙马居然毫发无伤,大家相视一笑,心情顿时大好。后车的责任人反而叫骂不休,交警及时赶到,我们不作纠缠,赶路要紧,平安第一。

     康定是东西分的水岭,海拔、风景完全不同。林讲上次进藏,有一朋友因缺氧差点休克,多亏了氧气包才得以保命。两个女儿第一次进藏,便买了两个大氧气包以防万一。自打有了这两个包,心里踏实多了,往后的行程大家竟然一点高反都没有。

       折多山修路改走机场路,机场在山顶,荒无人烟简陋至极:一个大场地,几间小房子,肉眼真看不出是机场。

       改道使我们走错了路,误入塔公草原某村庄,多花1小时跑了一段极其烂的路,却遇上最美丽的风景。连绵起伏的草原,漫山遍野的鲜花,葱翠摇曳的青稞,错落别致的藏房,黄昏下阴郁变幻的天空,我忍不住惊呼:天哪,简直就是呼啸山庄。每一处风景都是大片,每一个造型都是经典。然而仅限于惊鸿一瞥,林没有停车,并振振有词“赶路”

 我很懊恼,此行目的就是要欣赏沿途的风景,为何这样浮躁地轻易地错过。或许林是对的,赶路要紧、安全第一,但我依然遗憾。路过,见过,却不曾拥有过,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

  或许,人生会有很多遗憾,我只希望能在可能的条件下尽量少一些。又或许,这一次的遗憾是为了下一个圆满,夜幕降临时,我们赶上了跟姐妹湖说晚安。命运,总是有它的安排吧!

     天色已晚,大雾弥漫,细雨飘洒,一路美景无法欣赏,兔儿山也见不着,偶见几位骑友顶风冒雨吃力地一步步前行,让人不得不伸出大拇指。今晚他们必须赶到休息站,否则将露宿风雨中。这既是一次征服,更是一场考验。理塘,高原之城,正修路,乱七八糟,美感顿时全无。10点钟到达巴塘,看弦子舞、跳弦子舞的愿望泡汤,计划入住的特色藏房因客满泡汤,最后入住最贵的政府宾馆。由于全城停水,最后入住最贵的有蓄水的套房,我们需要热水洗去尘埃。

D3:7月3日,巴塘至邦达。

    巴塘,弦子舞的故乡,倾慕已久,因昨夜未曾如愿,独自早起溜达。宾馆旁是政府,政府前有一大广场,每晚男女老少都会在此载歌载舞,此时却异常安静,只有一只雄鹰在仰望苍穹,只有一位藏族妇女在清扫。巴塘人热情友善,能歌善舞,然而巴塘的清晨,那么宁静安祥。也许是昨天的动才有了今天的静,也许此刻的静正蕴踉着下一场动。

    金沙江畔,遇见三位骑行小师哥,他们相互打闹、取笑,甚是轻松惬意,感觉他们不是走318,而是休闲一日游。这三个应届毕业生已经骑了11天,一路走走停停,丝毫不觉得累。我们忍不住笑,按这种速度到达拉萨可能要2个月。但不得不为他们点个赞,年轻真好,心态真好,玩得真好!

    出巴塘就是“金沙水拍云崖暖”的金沙江,上面伫立着金沙江大桥,看视一座普普通通的水泥桥,它将四川与西藏紧紧相连,正因为它的存在,我们走进了西藏。路牌下留影的人很多,仅仅这三个字足够让人喜悦、激动、兴奋。是啊,西藏是这些人的一个梦,而318就是希望之路,在路上,我们离梦想越来越近了.......

     过西藏第一个检查站,因塌方堵车近2小时。左有落石,右有激流,长长车队,没有一处安全地,我们开始体验318的险了。

    一路上不乏风景,高山、草甸、森林、垭口、农田、村寨,尤其是拉乌村,弯道中的小山村,每个弯分布着几户农家,层次丰富,错落有致,别有韵味,经过雨水的冲洗,很干净很清新很田园。

          天气变幻莫测,时雨时晴;路险复杂难行,七上八下。尽管美景在侧,我们没有停留,一路前行。

     如美镇,山隙之间的小镇,澜沧江穿镇而过。一路陡坡,悬崖、落石,险中险,难上难,看着孤独的骑者正一步一步征服,由衷地向窗外伸出大拇指。 登上山顶,观景煮面稍作停留,一弯彩虹出现了,神奇地在我们的脚下,连接着两座大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织女与牛郎的鹊桥吗。

        三天行程,因为时节,因为下雨,因为遂道通看不到垭口,又或是因为走得多了见得多了想得多了,没有想象的美景,没有震撼的感觉,有些失望,真心期待后半程的风景。

        夜宿邦达宾馆,海拔4OOO以上,第一个留宿的高海拔小镇,空气稀薄冰冷,行动自然慢了起来。夜,辗转难眠。

D4:7月4日,邦达至波密。

    今天是此次西行最期待的一天,风景、住宿、行程安排最美最轻松。然而天气,我们确实需要一个好天气。从邦达出发,林说以前觉得出城处风景优美。然而天公不作美,没有光,尽来风,不觉怎样。业拉山口,大雾迷漫,路边观景,坑爹啊,什么也看不见,每人居然收费30元。

      一路迷雾,能否看得见世界公路奇观之一怒江72拐内心非常忐忑。欣赏72拐,感受72拐,是一直以来的向往。一路上划算着:边煮面边等云散,守得云开见月明。

      幸而我们都是有品性的人,到达山顶时,云开雾散,72拐尽收眼底。下坡,转弯,再下坡再转弯,途经一个小村庄,绿树环绕,林说秋天叶子黄时,山村特美。我想像得到,神奇天路,皑皑雪山,那时遇见,绝对是山穷水复到柳暗花明的惊艳。而我,没有惊艳只有惊恐。山真高,弯真多,坡真陡,路真险,回头再望观景台,你无法想像刚才我们是从那儿下来的。

     沿着怒江挺进,峡谷高耸,落石飞沙,西行中每一条河似乎都打了兴奋剂,咆哮翻滚撞击,更增添惊险刺激。难怪,人们会对318川藏行乐此不疲。但我们终归只是路过,谁愿意真正留下。林问:每月给100万哪个留下?无人应答。我想,连犯罪份子恐怕都不会留下。

      经怒江大桥,军事要塞,隐蔽险峻,长年武警把守,不允许拍照(该图片为下载)。路遇拿着工具扫清障碍的士兵,不由得对这些子弟兵肃然起敬。条件之艰苦,环境之恶劣,生活之单调,匆匆路过都觉艰难,更何况他们长年在此生活。向他们致敬!

    越来越接近然乌湖,充满期待却又惴惴不安。她是林初进藏时大佳赞赏之地,也是我最最期待之景。图片中的她雪山环绕,清如碧玉,静若处女,使人自然变得纯净平静,是我非常喜爱的那种湖。然而,不对的时间相遇,尽管山上雪未化,尽管已有心里准备,尽管一再回眸,尽管来回搜寻,依然不能相信这就是她。

           至今,我依然认为与她不曾谋面。

   按计划在湖畔煮面,天时晴时雨,戏弄着我们。幸而我已过了冲动的年纪,喜与悲,得与失,已不那么纠结了。

   路遇几个放学的孩子,女儿把之前买的学习用品给了他们,孩子们淡然接受。林说西藏来一次一个变化,已不是我们想像中那样贫困与落后了。或许吧,交通愈加发达,物质日益丰富,信息更加广泛,味也越来越少了。一路走来,居然看不到一个朝拜的人。

   波密,森林氧吧,我特意在网上挑了又挑,选了评分最高的康布美朵庄园。雪山、森林、草场、青稞、木屋、品茶,想着都美滋滋的。庄园离县城18公里,爬山穿林涉水跑了1个小时才到达。庄园不大,房间不大,因才装修有些许气味,整个庄园就我们5个傻瓜入住,还是算了吧!这5分高分,这18公里,我们笑着自嘲着打道回府。

       然不虚此行,我们欣赏到了波密的乡村风光,夕阳下的青稞,夕阳下的农庄、夕阳下的流水、夕阳下的山峦,很静,很美!

    最后来到林曾住过的木屋,广东人开的,房间宽敞,舒适休闲。几天赶路,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喝杯小酒,畅畅快快地谈谈人生,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了。孩子们大了,真正能陪伴我们的时日不多,也许这一次行走或许是未来屈指可数的一次了。但愿孩子们每一个特殊的时期我们都在一起,每一个阶段都有一个美丽的回忆。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觉醒来,烟雾缭绕,清新气爽,不是江南胜似江南。

D5:7月5日波密至林芝。  

      墨脱与印度交界,是中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县,24K是途中一个遂洞,有了它才通了路,林强烈要求我们去看一下这个标志性的地方。幸好来了,4000千米高海拔,真是无限风光在险峰:崇山连绵,冰川倾泄,绿草苍苍,烟雾茫茫,如梦如幻,如痴如醉。兴奋中我们决定改变计划直奔墨脱,为这样的风景耽搁一天,值!为这样的艳遇挨一次批,值!

唯有跳才能抒发此情

   唯有再跳,才能表达此意。

    到达24k,天空开始下起冰雹,四周顿时雪山包裹,墨脱的天气确实恶劣,说变就变。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前路太烂,咱们的白龙马跟本去不了,就连一般的越野车也去不了。天不遂人意,我们止步于24K。 墨脱,与我,你终究是个谜!

    出波密就是传说中的通麦天险,川藏最险之路。原路一侧是陡峭险峻时有飞石袭来的山崖,一侧是深不见底咆哮的帕隆藏布江,没有护栏,180度大弯,2米宽路,路基多用木桩搭建,极易发生泥石流和塌方,很多人就是在这条路上遇险。而今遂洞桥梁开通,天险已无。林很是替我们遗憾,但我不喜欢冒险,更在乎沿途的风景和故事。

    过通麦大桥,遭遇塌方,又是堵车。我准备悠哉悠哉步行,然而山体滑坡太厉害,路基损害严重,人都无法通过,而且上方随时有滑坡的可能,确实危险。工班简易地输理后,我们小心翼翼地通过。一路上,遭遇几次险路,小小地过了把通麦天险瘾。

     再见鲁郎,马路宽了,人气旺了,已没有当年的宁静和意境;再品石锅鸡,桌子变了,锅子小了,已没有当年的清香和滋味; 再望南迦巴瓦峰,云层厚了,心情没了,已没有当年的雄伟和震憾;再走林芝路,灰尘多了,建筑多了,已没有当年的干净和舒畅。

      6年时间,我们终究都改变了。

    到达林芝,因受波密庄园18公里影响,决定不住原订的特色客栈。谁知,阴差阳错,导航居然把我们带到预订的客栈影筑小调 。露台,小院,照片墙,星空房,洗衣机,有种家的味道,一口气我把所有换洗的衣服洗净。

      夜,坐在院子里,烧一壶雪山茶,听女主人红枫的故事:赤水人,刚退休,三口之家,现分居三地。5年前与伙伴初到林芝,便喜欢上了,于是买地建房,忙时开客栈,闲时玩摄影,通常接待的客人大多是摄友,经常切磋技艺。红枫喜欢摄动物,远奔非洲野生动物园。合伙人朱杰喜欢拍风景,曾经独自几进墨脱。听他们的故事,看他们的照片,自忏形愧,不仅是为摄影技术羞愧,更为我们的行为羞愧。6年前,我们曾经滞留过该村庄,曾此为此心动过,曾经梦想在此建一所房子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然而,6年了,我们仅仅停留在梦想里,而他们却付诸了行动。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仅有梦想不够,唯有行动才能达到。

        听故事,学技术,不知不觉已是凌晨。夜深,忘了看星空,又或是没有星星。

D6,7月6日林芝至拉萨。

    经红枫推荐,我们前往巴松措,还未很好开发的一个小乡村。村里的小孩规矩整齐地坐在台阶上唱着歌,老师旁边守着,也不知上什么课,后悔没有把买来的文具带来。巴松措很美,青山绿水,湖光艳潋,木屋朴实,油菜花开,好美的田园风光,尤其湖中有一小岛,别具一格,可惜技术有限,拍不出大片。

    巴松措是静的,如明镜一般;巴松措是活的,如精灵一般;巴松措是轻柔的,如温玉一般。

     林芝到拉萨已开通部分高速,路程大大缩短。因正修路,一路灰尘,一路失望,中流砥柱、亮丽藏房、风雪米拉山口已完全没有感觉,曾经的风景,传说中的318,将随着建设开发慢慢消失。

    黄昏抵达拉萨河,捕捉夕阳下的余辉,与即将落幕的夕阳挥手告别,与心心念念的川藏路告别。一路风景一路尘埃,一路迷离一路高歌。昔日的宁静,美好的梦境,不知又在何时何处,将这记忆再一一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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