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的很多事情早已忘却,但七岁那年的惊魂一夜犹如梦魇一般,至今难以释怀。那是一个雨后的夏夜,经历了雨水的冲刷,天空就像卸了妆的少女,露出了原本就属于她的清澈与纯净。星光闪耀,穹顶似的扣在地平面上,颇有些天圆地方的意思。
七岁的我,身量尚未抽高,将将与家里的餐桌持平,个子虽小,腿脚却麻利的很,攀着床头爬上了窗户,打开纱窗,闻着清新的土腥味儿,看着唯一认识的星座——大熊星座,脸上带着幸福的傻笑,孩子的幸福真的很简单,有时仅仅需要几颗星星。
但今时不同往日,背后总觉得凉飕飕的,星星似乎比方才也要黯淡一些,又看了一会儿就兴味索然了。耳畔隐隐传来《还珠格格》的主题曲,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的全是爸妈不让看电视的怨言,百无聊赖的乖乖上床睡觉。不错,今天的凉席倒是比往常凉快,应该是下雨的缘故吧。最后看了一眼门缝下透过的灯光,听着爸妈的轻声谈笑,睡神来袭,眼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醒来时,入眼只有黑暗,楼下的路灯怎么不亮了?耳边一片寂静,听不到楼下马路上车辆来往的声音。临街的房子也能这么安静?真不习惯。想继续睡个回笼觉,竟然睡意全无,那就去趟厕所再回来睡觉吧。
摸黑穿鞋走出卧室,路过客厅进了卫生间,拉亮电灯(那时候电灯的开关还不是按键,是拉绳的),黑暗的环境总是能激发出人类内心的恐惧,以为从未记住的恐怖电影中的情节,这一刻全都回忆起来了,不敢看镜子,怕镜子里出现的不是我;不敢洗手,怕拧开水龙头流出的是血水;也不敢慢慢上厕所,怕马桶里伸出一只干枯的手……
两秒钟不到就解决战斗,只想赶紧回到被窝里,似乎只有床上才是最安全的。走的匆忙,灯忘记关了,家里房子很小,就着卫生间的微弱灯光,勉强能看清屋内的摆设,包括我的卧室。再加上不知何时,窗外的路灯又亮了,床、床上、床上有人!
卧室成了禁地,那人应该没有看见我,依然躺在我的床上呼呼大睡。我不敢声张,不敢出声,赶紧退回卫生间,蜷缩在角落里,暖光的灯泡是我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步也不敢出去,泪水无声的直往下淌。哭了很久,灯光竟然忽闪起来,这里也不安全了吗?我鼓起勇气,一口气冲到父母的卧室门口,死命的拍打着木门。
也不管是否会吵醒那个东西了,只想进到父母卧室里,对于小小的我而言,见到父母就意味着安全,就意味着什么都不用怕了。何止度日如年,简直度分如年,度秒如年,我哭着,喊着,拍打着门,为什么他们还不开门!
我面对着木门,即使后背如芒在刺,也决不回头,直到声音变得嘶哑,爸妈似乎终于醒来,是妈妈的声音,“外面是咱闺女敲门吗?”
“妈!是我!开门!”用涕泗横流来形容我再贴切不过。
爸爸为我开了门,把我抱到床上,一头钻到妈妈的怀里,“妈,我害怕……”
“乖,不怕了。”温柔的大手为我理了理凌乱的短发,“睡吧。”母亲的话似乎有魔力,困意来袭。再睁眼时,依然是黑夜,枕边人却变成了我的老公,原来又是梦啊。
醒都醒了,去趟厕所再睡吧。打开小夜灯,晃晃悠悠的去了厕所,又晃晃悠悠的返回卧室,就着微弱的灯光。
床、床上、床上又多了一个人!
无戒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 写作训练第3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