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素来算得上是个大而化之的人,当然也有些时候过分较真,被朋友们责骂。但大多时候,实在习惯于简化思想。不愿被这些人性诡诈的事情所耽误。生命如此简短,我无法想像还有可以虚耗的时候。但后来,我也发现,无论我怎样保持“置身事外”,也依然逃脱不了陷入人际关系的困扰。
上周五,上完最后一节课,正收拾东西准备去朋友家小聚。突然一个搭班的女老师羞答答站在我面前,说她晚上有急事不能上晚自习,让我跟她调一下。我只能委婉的告诉她我也有事。我原以为我说的很清楚明白,没想到她还是一直在旁边一遍又一遍的拜托。我没有办法,就跟她说,要是实在有急事,可以跟学校请假,学校会安排人代课。她竟然跟我说,可是这样会扣钱啊?!然后我就没有理她,收拾好东西,朝她笑笑,哦,原来我是免费劳动力啊。然后,这周一下午刚来,我们搭班的另一个老师就来问我,你和谁谁谁怎么啦?她周五晚上发了你一个晚上的脾气。
我一直觉得所谓互相帮助是救急不救穷的,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就要别人伸手援助,实在没有什么意思。更何况,所谓帮助也是一件情分上的事情,愿意帮忙值得感激,袖手旁观也没有什么值得谴责地方。
当然,个人有个人的观点,也许在她的立场,我实在冷酷无情,没有同事爱。
〈二〉
我平素热衷的是一对一的交谈,若一群朋友走在一起,除非关系实在都很好,否则渐渐我就会沉默下来。交谈,本应该是一次交心的过程,一个人一次应当只可与一个人交心。若一下子出来一群人,通通对着你说话,就好像群蜂蜂拥,想想就觉得可怕。这大约也是我在人群中渐次沉默无语的原因罢。不是因为无话可说,是因为无可对话之人,渐渐还不如不说话。如果只为求得对方“恩,唔”之类,沉默应当更好,对我而言。
最近,常招惹朋友担心。不因为其他,只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不活泼,便觉得是否有事情困扰了我。实在感激兼无力。我亦不知我素来的性情竟是活泼二字。其实,说起我的性情,很多朋友说不清,我自己,又如何能说得清?我只是更习惯于对人做事。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从来需要的是一点缘分。这是我用很久的时间才渐渐明白的事情。
我有很多交心的朋友,平时大凡不常联系,甚至有时候一连好几年都没有相见,可是只要相见便不会觉得生疏。我身边原来也有什么人,我们每天一起坐起吃睡,看似亲密的好像一个人,常常被戏言是小团体,可是其中种种只有自己知晓。我心里明白,没有他们也会有其他人,无论是谁都无谓。这样子的人,很难处成朋友,所以就会从心底有所保留,说话做事常常留有余地——这是我觉得最为可怜的地方,当你和一个人说话的时候,还要留二分之一的脑子来处理谎言,来掩盖一部分真相,想想,真辛苦。
〈三〉
谈朋友的时候,我曾经有一个说法,自己很喜欢,就是“两极化”的朋友。
一端是相处的长久,掏心掏肺的朋友,在他们面前连掏鼻孔都是快活,另一端是没有认识的陌生人,因为知道没有交集,所以更加放肆也无谓。而最耗费时间的,便是处于中间的那些人。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整天掏心掏肺,也不是时时都可遇到谈得来的陌生人。所以,我们大多的时间都是在和中间的部分在相处。
有人会说,为什么用最多的时间却处不到交心的朋友?这不和逻辑。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可以明白的。
人性的虚伪,不是一个可以被掩盖的事实。我们时不时的伪装自己,这都好像成为了一种本能,不会因为你的否定而被拂去。
人为什么会虚伪?这个话题,从来没有人可以真正解释。我总觉得这和我们的大脑有关系。不过那是医学家的事情,与我无关。
我们受不了长久和真实相见,即使很快乐。
这就好像我们不能每时每刻和长久的朋友呆在一起,太契合的两个人,或一些人,处的时间长了会出事的,无论好的坏的。和交心的朋友相处,就好像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说给另一个自己听的话,往往太真实,会让自己觉得恐惧。
我们也不放心说太多事情给陌生人知道,而且,他们和我们实在相差太多,就我的感受,实在很难有共鸣。我们可以一起聊天聊地,一起聊生活,聊困难,但不会聊内心。这样的聊天,刚开始时新鲜,时间久了也就显得宽泛而空虚。
我们需要的是一群知道自己的生活,但只知道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我们可以放心的把自己已知的那部分生活作为谈资,大谈特谈而无副作用。谈过之后也就过去。当然,心情好时,还可以适当的拿些过往的事情给他们知道,当然,这份过往实在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反正他们不知,做故事一般聊起也会心情高兴。
知己适合聊诗,谈理想,只有陌生人才能让我们谈心事。而中间的那一部分,陪我们度过人生最长的时光,终究无法了解真正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