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
林泉坐在周围一片狼藉的地板上,空气仿佛凝结住了。
终于结束了么?如果他们再吵一句,我就离开,马上。
她这么想着,卧室传来砰的一声。
够了。
林泉静静地站起身,拉开门,走进了黑夜。
文/叶上初阳(蘭社)
夏日的夜里蝉在嘶鸣,暖湿的风吹在脸上一阵清凉之后便是无止境的闷热。暗黑的天空中星星仿佛也难耐这夏日的酷热疲惫地眨着眼睛。漫无边际的黑夜里看似平静实则强捂着一股骚动。爸妈的争吵声在身后渐渐远去。人到中年的父母亲似乎也在这个夏季集中精力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从开始的小打小闹到了现在愈演愈烈的结果是每次吵架都大打出手,甚至不惜牺牲几个家里的物件,尤其偏爱那些能摔出响声的物件,似乎只有这些响声才能痛快的发泄出他们心里的不快与压抑,于是乎家里的花瓶等纷纷成了牺牲品。林泉依稀觉得这个家就仿佛这夏夜,一不小心就会被满满的郁热的气浪冲破,发出长久的酣畅淋漓的爆破的声。那是毁灭的快感,是父母之间相互折磨带给他们自身的快感。他们在相互折磨中来寻找自己在婚姻中的存在感,用对方的痛苦来证明着他们相互之间的所有权。没日没夜的争吵中,他们似乎在用自己反抗的力度和彼此脸上的疲倦来告诉别人,只有他们之间才有着这样相互折磨的权力。
林泉独自走在路上,昏黄的路灯向远处延伸开去,路边郁郁葱葱的树木轻轻晃动着硕大的树冠,也仿佛被这粘浊的空气粘在一起了。不远处的广场上成群的人们正在进行着消夏活动,老人们摇着蒲扇聊天,年轻的人们在烧烤摊喝啤酒吃烧烤好不热闹。
醉一场兴许能消除她心中的愤懑,家里压抑的气氛已经使她呼吸困难了,她急需找到一个发泄的窗口,发泄出她满心的郁闷。不知不觉走到一家冷饮店门口,进去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几瓶啤酒,开始自斟自酌。父母之间的矛盾源起于一个女人,那女人是爸爸大学时期的恋人,她只隐隐的知道当年爸爸为了前程留在城市里发展,那女人回乡,再到后来爸爸和妈妈结婚,那女人便再没有了音信。记得儿时偷偷翻看爸爸的相册,那是一个娴静淡雅的女子,穿素净的裙子在花丛中淡淡的笑着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再到后来她长大一点再怎么翻箱倒柜也没找到爸爸的相册,兴许是爸爸藏起来了吧,或许是怕妈妈多心或许只是封存一段记忆。
直到几个月前,一次回家,妈妈不在,走到书房门口,门虚掩着她悄悄地走到门口本想恶作剧一下,却看见爸爸拿着一张照片看得出神。
“老爸,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她推开门蹦进去。
“额,没...没什么。”爸爸措手不及,照片被她抢到手里,照片已然泛黄,但花丛的女子笑的让人舒心。
“咦,这个美女是谁啊?老爸你眼光不错啊。你喜欢过她?嘻嘻,放心我不会告诉我妈的。”
“一个故人,额,泉泉,别胡闹了,你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爸爸夺过照片放在抽屉里,径自走出去了。那一刹那,她恍惚间觉得爸爸好像老了,满身的疲惫,背有些佝偻。
“唉,真没劲。逗你玩的,老爸。”看着爸爸好像有点不高兴,她悻悻的补充了一句。慢慢的也就忘记了这件事。
之后那段时间爸爸好像变了一个人,时常喝的酩酊大醉,或者一言不发回家倒头就睡。爸妈之间的矛盾开始了,老妈一改以往的温柔贤惠的风格由开始唠叨变成了指责,再之后在老妈唠叨的作用下,家里就变成了爸妈工作之余混战的沙场。在争吵中,她好像渐渐明白爸妈之间的矛盾的根源就是那个女人。
因为平时就没怎么学过喝酒,几杯酒下肚,她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但是此时她的心里坚定了一个想法,她要搞清楚爸妈还有那个女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甘心她幸福美满的家庭就此终结,跌跌撞撞回到家里,灯还亮着,老爸已经睡了,老妈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独自抹着眼泪。看到她回来了满身的酒气,妈妈擦干眼泪过来扶她,一边责怪她,“小小年纪学别人喝什么酒啊。”“老妈,我会把以前的爸爸找回来的,你不要伤心了,我知道是那个女人害的,我会替你报仇的。”
妈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下来,掉在林泉的脸上身上,这个坚强的女人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再也忍不住了,她已经脆弱不堪的心灵再一次被戳中,那个女人的存在就像一颗刺扎在她心上。丈夫的大变样是因为那个女人,时隔这么多年,那个女人的再一次出现毫无疑问给他们平静的生活掀起了波澜,她的心惴惴不安,她生怕失去她深爱的丈夫以及这幸福的家庭。一想到她苦心经营的一切有可能会灰飞烟灭她就忍不住起来反抗,反抗带来的是丈夫的冷落和斥责。想到这泪水又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她听见爸妈都去上班了。还记得昨天晚上妈妈落寞痛苦的眼神和滚烫的泪水。一种使命感催促她坐起身来,她要去找那个使她的家人痛苦的女人,并下定决心要狠狠的教训她,控诉她的存在带给她和家人的痛苦。
一整天她通过记忆中的蛛丝马迹开始寻找那个女人,沈若兰!
当她打爆了电话,用上所有的人际关系之后,终于在傍晚时分,她远远地见到了那个让她在假想中早已恨之入骨的女人。夕阳下,女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苍白的面孔挂着浅浅的笑,每走一步都好像要跌倒,那笑里似乎也透着疼痛。旁边一个熟悉的儒雅的中年男人扶着她,关切的看着她,满眼的温柔。林泉在心里默念,爸爸。夕阳的余晖中,他们身后的高大建筑上的鎏金大字格外刺眼,x市肿瘤医院。
不错那个男人正是自己的爸爸,一直到夜幕降临,爸爸把那女人送进了医院,之后迈着落寞的沉重的步伐进入了一家小酒吧。老板很熟练的给他拿来了酒,原来爸爸每天都在这里买醉。
“爸爸。”林泉尾随着进入酒吧,忍不住叫到。她走进爸爸的身边坐下来说:“爸爸,我都看见了。”
“哦。”之后爸爸便一言不发的开始喝酒。
“她。。。生病了吗?”林泉试探道。
“恩,”爸爸放下酒杯,许久。。。
“她没多少日子了。癌症晚期,当年是爸爸对不起她啊,大学毕业那年正好有一个工作机会,本来说好一起回老家结婚的,但是我实在不忍心放弃这次机会就让她一个人回了老家,说好的等我打拼好了就回去娶她的,但是后来工作步入正轨越来越忙,再后来就接到她的一封信说是已经订婚了。我当时心灰意冷正好遇见你妈妈我们就结婚了。我和她之间的事也就成了一段不想被提及的往事尘封在心里了。直到几年前我才知道,当年她父亲生病,不得已才嫁人,可惜天降横祸,两年前她丈夫和孩子在一场意外中双双殒命。她一个人郁郁寡欢,年前身体不舒服来查的时候已经是癌症晚期了。如果当初我和她一起回了老家,她的这些遭遇兴许可以避免的。爸爸现在只是想最后为她做点什么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说完爸爸再一次陷入长久的沉默中,林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来接爸爸的话。她是该安慰还是说些别的什么。
带着醉酒的爸爸回到家,妈妈动了动嘴但是终究没说出话来,冷冷的坐在那里任凭林泉把爸爸送回卧室,一阵折腾。妈妈还在生气吧,她到现在还只是单纯的以为爸爸和那个女人旧情复燃。殊不知,爸爸已经在深深地自责中难以自拔。他把沈若兰所有的不幸归咎于自己身上,把自己扔进愧疚的泥潭中困兽般挣扎,当痛苦无法发泄的时候就累及家人,甚至于自己最亲近的妻子。
看着爸爸睡去,林泉向妈妈说明了一切。妈妈的嘴一直惊愕的张着。
第二天,傍晚时分,妈妈悄悄对林泉说,我们去看看你沈阿姨吧。和妈妈来到医院花园里,远远的爸爸在陪着她在散步。看见妈妈,爸爸显然吃了一惊,之后又陷于平静。林泉看他们三个人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几天后,市里的报纸上一则新闻让大家都为之动容。市里肿瘤医院的病人在弥留之际相约一起拍集体婚纱照。闺蜜很激动地打来电话和林泉说,“泉,你看你爸爸在和癌症岛上的病人一起拍婚纱照了,那个漂亮阿姨是谁啊?”
“一位故人。”林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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