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雨,有一种莫名的欣喜之情。
高中时代,一个夏天的周末,校园里空荡无人。突然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我独自一人在学校操场狂奔。我张开四肢像个大字,仰天躺在茂密的草地上,雨水冲刷下来又浸泡着草丛。肆意淋雨的感觉,如此酣畅淋漓。
记忆中的青少年时代,大都是在阴雨的背景里。天无三日晴的黔山秀水,没有辜负这个名号。
一冬的寒冷料峭,从挂在屋檐下的冰楞里折射出来的闪闪初春朝阳中,一扫而光。滴滴滴,似雨非雨的冰雪融化水滴,从屋檐瓦片滴落在屋前屋后的水沟里,清脆,干净,蕴含着春的活力。
夏雨总是迅猛而来,飘然而走。炎热的天刚一阴,大人们就呼喊着赶紧归垛收藏各自晾晒的晒谷坪的东西。很多时候东西还没来得及收,大雨就已经泼下来。春末夏初,大雨若是接着下了三天以上,河水猛涨,打开门都是湿透的世界。
绵绵秋雨,最是愁人。雨不大,牛毛细雨,一下就是十天半个月地连绵不断。湿润中夹着些微凉,山色朦胧,天地潮湿。连天阴雨往往憋急了要收割庄家的人们。只要当雨停了,出来了两三个连着的晴天,待收的庄家才有望归仓。
冬天的家乡,有有霜降、有冰雹、有飘雪、有细雨。雨水的各种形式都齐全了。冬天的雨,是恼人的,湿冷湿冷的,浑身不自在。冰雹和雪却是小时候每到冬天都非常盼望的景象。往往一觉醒来,打开窗帘发现外面是一片雪白的世界,每当此时内心都充满了喜悦。出门玩雪,捏雪球,打雪仗,跑到山里去玩雪,滚大大的雪球,循着雪地上的足迹跟踪小动物。没过鞋底两倍多一点一夜积雪,可以让小时候的我们在雪的世界里尽情玩上一整天。
大学时代,到了干旱的北方:天津。却也见识了几场不一样的大雨。
有一年夏天,经历了北方很少见的持续降雨,将整个城市都淹没了。迎水道,真的变成迎水的道。大雨无情,城市排水系统不畅,出门都是水坑……
有一年秋天,周末的下午,做完家教的我,骑着自行车往回走。细雨逐渐变成中雨,头上,脸上的雨水也开始连成一片水域,凉凉的。一阵风吹过,在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街头,那一刻我从未感受到如此的孤独,一阵心酸。此后,再也没有过这种内心体验。
后来到了泰国罗勇地区,在这里见识了热带海洋性气候带来的震撼人心的降雨。
5到10月份的雨季里几乎每天都有雨,我的工作任务之一就是每天把后一天的天气预报中分时降雨信息整理出来,发送给项目总监和施工单位。雨季期间,工程土建基本上无法动工。
泰国湾沿岸地区的雨,从来都来势汹汹。降雨的热情,与那里的阳光一样热烈得让人难以承受;降雨的力道,也与热带地区植被的生命力一样极其旺盛。
天刚一转阴,厚厚的乌云翻卷到头顶上来。花生大的雨滴飕飕地从乌云中射下来,打在人身上很痛的,地上被开挖的地方,被雨滴砸得千疮百孔,沟壑纵横。最壮观的是,大雨由小到大,雨滴奋力地垂直下坠,敲打着用铁皮铺就的简易房或大棚,犹如是在听交响乐,又像是神兵天将率领千军万马从屋顶奔腾而过。
在匆匆回忆那一场场风雨的时候,已经持续一天的中秋北京的连阴秋雨,也在愁煞着这座城里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