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后的一天

(2012.7.23)

大暑的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雨。

现在已经是大暑后的一天了,小肖在看昨天的新闻。汽车泡在泥水里,羞答答地露出个脑袋,天窗黑吃吃地笑着,对天空的所作所为大惑不解,它一样理解不了为什么方向盘跟前的那个人今天没有找到车位,坐着就不动了。他很沮丧吧。照片里路边的一个行人手里拿着游泳圈,一对情侣头上套着纸袋子,小肖扑哧笑了一声。每到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各种段子从桥墩上的裂缝涌出来。小肖现在学的机灵,他撒下一张17英寸大小的网,收获圆滚滚一肚子欢喜窃笑,在肠道的弯曲转折里摩擦碰撞,发出响声。

越来越多的消息在网上冒泡,堵塞、塌方、受灾。小肖今年二十一岁,嚼着这些名词,觉得寡淡得很,咂不出味道。屏幕右下角的企鹅很有眼色,把最新的新闻喂到眼前,真假么,看官自辨。一行黑字:特大暴雨造成37人死亡,其中22人身份已确定。小肖心里的难受停留了一两秒钟就不见了,他的嘴巴跟随眼睛的扫视,嗡嗡地念叨:溺水,雷击,救灾抢险,因公牺牲。胸有成竹,小肖感觉到多了一份谈资,晚上爷爷奶奶看电视剧的时候,他将会从他们惊讶的表情里获得一种病态的满足。过了一会儿,他听说下暴雨的夜里闪光着一种什么精神,神神道道的,隐秘地照亮了收费站里短头发的女人和街头巷尾穿着红背心的男人,红背心正反面各有两条反光材料。紧接着小肖知道了一位姓高的市民,这个人的模样不清楚,但是小肖想象他对着摄像机,发出些“肯定”“支持”的声音。最后小肖了解,准备工作非常到位,无奈老天爷贼得很。小肖眼睛看累了,他站起来悄悄骂了一句,比屁还轻。

至此,小肖觉得自己与那场暴雨断了干系。

小肖躺在床上,窗外响起的合唱说明现在是下午三点。去年夏天下了这么大的雨吗?小肖在脑壳里狠劲挖抓,雨点都没有找到。倒是有两个姑娘,眉眼记不分明,姓名也全然忘记。哦,小肖似乎庆幸,细节烂俗得很,无非是自己喜欢的人不正眼看自己,喜欢自己的人自己不愿正眼看。时间还早,可是大暑后的一天已经快要结束了。小肖翻了个身,把一脊背的溽热留给白墙。

窗户外头有火车鸣啸而过。小肖坐起来,思谋着什么,然后如释重负地笑了。娘的,小肖埋怨,去年夏天发生的事情,谁还能记得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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