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传统里,墓园向来都不是个让人舒服的地方,在文学作品里它也往往是阴森、恐惧、邪气的。更别提乱坟岗了,以前看的鬼片,好多场景都离不开那里。
不论是规整的墓园,还是荒草杂生的坟冢,都能给我一种深深的宁静。这种宁静像是我和它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某种微妙的联系。
我会用手抚摸着这各式各样的墓碑,或是堆砌着的石块,内心深处静静地念着安息吧,或着就是简单地抚摸着,不言不语,像是陪伴又像是回味。
苍山腰里就掩藏着好多好多的墓碑,松涛摇曳,沙沙作响,风儿掠过墓碑,花儿有一朵没一朵地开着,一排排的碑石就是一个个生命的归结。
除了生卒年月日,关于亡灵的,还有什么呢?纵凭他生前叱咤风云,或是穷困潦倒,坚实的石碑上都不会记录他的得失。除了一生的岁月,唯一还能安放的也只有大地的寂静。
今天到海晏墓园,阳光细细地洒在湖面,浪花拍岸的声音让人流连,一只雄鹰在天空中盘旋,它稳健的身姿在晚霞的映衬下显得那么安然,我就只身一人置身于空荡荡的墓园,落日余晖,辽阔的湖面,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一张张黑白的脸,沉默的,微笑的,平静的,年迈的,露齿的,发丝凌乱的,稚气的……就这么躺在风中,沐浴着永恒的阳光,俗世的忙碌在这里褪去,烦心的事纠结的人,得不到的放不下的,在这里都只能一一作别。死亡,是生命特有的历程,用我们再也无法亲历的方式去帮我们作别。
那是一个小女孩的墓,躺在一小块草地里,照片中她抱着一只猫咪,眼望前方,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碑前刻着上帝的寄语,阳光打在十字架上,让人感受不到惋惜,死亡原来是如此的宁静平和。
墓园为了促销吧,在入口的地方建塔修庙,各种法会各路大师加持的宣传十分醒目。其实吧,压根不需要这些东西的,走近每一个墓碑,用心感受四周的气息,或多或少都会明白一些生命的意义。
这一生,有些地方是值得常去的,比如故乡的茅草房,比如满是青草味的田野,比如予人信仰的教堂……比如世人避讳的墓园,时而去去,去去就回,这些褪去了生命的碑石,看看它究竟承载着怎样的力量,于无声处寻觅,在冷冷清清中体味。
终有一日我会明白的,那面对死亡的勇气,拥抱自己的温暖,待世的宽宏……游于世俗的忙碌,疲倦的身肢,透支的心灵,常常让我们不知所措,时代荒流的方向就是我们的方向,这一切看起来好像别无选择又无可奈何。别怕,你看看这一块块的墓碑,你想要的安宁,这里都有,你所寻求的平和,终有一日,你会在一个无人打扰的角落安然入眠,当然你贪恋的世间种种,命不由你,都要再见,再见。
这里,白碑如林,鸟落枝头欢鸣,坐在余温尚存的石阶上,俯瞰滇池,清风徐来,独自感受一呼一吸。任凭岁月空浮,放飞内心小心翼翼的白鸽,步入幻想的草甸,羊群悠闲,溪水潺潺……
下次你路过,人间已无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