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别人家日益兴旺,小玉母亲时常对着蹲在墙脚吸烟的丈夫怒视,看他不争气的样子一股无名火直串脑门:“你这不求上进的死鬼,成天就知道抽烟,天天的烟熏火燎,你咳嗽的痨病已经拖垮了家里的所有人,你看小宇马上就要考高中了,你也不想办法在地里种点赚钱的啥,那几亩山坡地能收粒玉米?几粒麦子啊?别人家粮食堆满仓,我们家年年卖粮度日,那少得可怜的几个钱不是让你抽干了,就是给小宇缴了学费了。人家地里四季施肥,我家地里年年素耕,你就不能出去转转,看看能否种点果树啥的,也好卖点油盐钱啊!你这老不死的死鬼……”
初冬的一个浓雾密布的早晨,小玉父亲秦柱子在她母亲的又一次指责训斥下,去了小姨家,找小姨夫商量借钱买果树。姨夫王大明是个生意人,见识多广,重利轻义,他耐心地分析当前利弊,说:“姐夫,包产到户都六七年了,你家这时候才想起种果树,你看你们榆木村的果树早已经嫁接新生代了,那些富余的人家已经开始新一轮的技术革新了,你这时候种果树不是太落伍了吗?等你们家的红橘挂果,能买个好价钱吗?那时候也许红橘的市场都没有了啊!”
钱没有借到,还白白的被姨夫奚落一番,一肚子怨气的小玉父亲强迫小玉跟他一起回村种地,学啥裁缝啊?种地人种好地才是关键,肚子饿了只有粮食能充饥,没有钱连布料都买不起,哪有新衣可穿?
小玉想起学校读书的王伟,想等到周末时与他告别,退还他曾借给自己的几本小说,可是,怒气冲冲的父亲不能再等了,命小玉将书交给小姨,就强行带她回到了榆木村。
含泪回村的小玉从此将一双拿剪刀尺子的纤纤玉手换成了锄头扁担,跟在父母身后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她白净的皮肤变得粗糙黝黑了,那细腻的双手泛起了老茧……
弟弟秦小宇正在区里读高一,他成绩好,勤奋肯学,与同村的李冰是同学,两人成绩不相上下。但是,因为家里穷,小宇每学期的学杂费都是一拖再拖,直到期末时班主任一再的催问之后才能勉强交齐,自尊心的极度伤害让小宇情绪低落,逐渐产生了辍学的念头。
暑假的一天,小玉无意间发现弟弟将他收藏的考试试卷当成烧饭的引火柴,她气愤的一把夺过试卷,严厉的责备秦小宇:“你疯了,姐姐当初想读书而没书可读,就是因为要供你读书,你是我们秦家唯一的男孩,只有你好好的读书,出人头地了,爸妈脸上才有光,我的牺牲才有价值,你倒好,刚上高一就烧试卷了,你是怎么了?”
在弟弟的哭诉声中,小玉知道是因为学费的问题将这颗上进而又脆弱不堪的心灵伤害了。她安慰一番弟弟,并发誓从此不再胡思乱想,不再去奢求德州的那些安逸小裁缝的日子,不再去想王伟及其他有关的一切事。她只有一个目的,拼命干活,拼命挣钱,为弟弟完成学业,为父母减轻负担。
某一天,小玉与母亲去区里赶场,买回来十二只小兔子,她从此精心饲养着这群小精灵,想用他们换回秋季开学小宇的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