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小姨十九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在镇上读书。
姥姥最疼这个老丫,家里的姊妹只有小姨上了中学,姐姐们或是务农,或者早早的找了个婆家嫁了。
母亲是家中的老大,早早地生了我,小姨比我大不了几岁,可以说她是我童年最好的玩伴。
“邻家有女初长成”,婀娜多姿,闭月羞花。引得村里不少艳羡的目光,前来提亲的络绎不绝,姥姥自是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推说:“娃还小呢!,不着急。”
新城堡村,位于沈北新区,建立于明代,这里历史悠久,交通便利,人口众多。姥姥家在古街有普普通通七间房,墙面都是青砖砌成,依旧还保持着童年时的模样,只是裂痕已爬上了雕花的门窗,雕花的门窗已不再鲜亮,门堂的上方已织上了蛛网。若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阳光透过雕花的门窗,映在门堂的地上,还会想起老人安详的脸庞。
小姨在镇上读书的时候,因为离家较远吃住在学校,只有每次放月假的时候才能返家。
春去秋来,时间过得很快,小姨高中即将毕业这一年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小姨终止了学业,大病了一场。人如同要死了一般,脸上也失去了往日光鲜。整个人都变了。
少时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记得大人们常常躲着我窃窃私语,母亲自然对我比以往更严厉些。姥姥也常常不自觉的叹气,小姨病愈后变得不爱说话了,在小河边经常一个人发呆……。
村里提亲的人不见了,只有西村二奶家经常到姥姥家来,不空手的,不是拿只鸡,就是两袋糕点,或是水果。姥姥倒是拒绝的,可是二奶跑的勤,又会说话,时间久了,也不是那么外道了。
二奶家的拴住二十七了,因为二奶年轻时体质单薄不好生养,之前怀过的都流产了,所以这个孩子好不容易保住的,就起了这个名字。
拴住长的很高很帅,照理说早该说亲了,可是因为少时高烧烧坏了,得了癫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犯了病,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吓人的很。自是没有姑娘想嫁给他。
可是,就在那年玉米,麦穗成熟的时候,小姨和拴住结婚了。
二奶家把婚礼办得热闹体面,拴住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的整齐,上面还抹了发油,铮亮。小姨穿了一身红衣裙,头上戴着粉色的小花,脸上涂了厚厚的粉,鲜红的嘴唇,看上去浓妆艳抹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是觉得拴住更好看些。
婚礼过后的很多日子,我都没看见过小姨,只是去姥姥家能听到些小姨的消息。小姨瘦了,小姨有孩子了,婆家对她不好,小姨夫打她了……。
很久以后,在省城求学,遇见了Z同学,交往,毕业,到最后成了我的先生。有了孩子才知道小姨曾经遭遇了什么……。
想起小姨更多还是童年时天真浪漫的笑脸,她长大后的样子越来越模糊不清。我很想把她记起,但是记不起~。
我决定去看看小姨
汽车开了两个小时车程,到了西村。想起母亲的嘱咐一路打听着,终于找到了
这个眼前人是谁?当她听到我的名字和要打听的人时,咧开嘴朝我笑时,我还是愣住了,虽然心中做了很多预想,却还是意料之外。
小姨精神不好了,被小姨夫打的。据说二奶不曾帮助过小姨,而且还教唆他打小姨,说她不干净。
不曾相信那个漂亮的村花就是这个面容苍老,目光呆滞的疯女人。可是当你遇到不幸时为什么不报警,不抗争,男人你有什么资格家暴你的女人,何况这并不是她的错。
现在都什么社会了,你还在用封建思想束缚你的女人,可以说没文化真可怕,这些年,小姨你是怎么熬过的……。
小姨,我要带你走,带你离开这个没有感情没有温暖的家。
N年后,我的小姨一定会有属于她自己的幸福。